隐修起了个大早带着云天和白狸去附近的山上采药,雁灵儿拿把镰刀,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哼唱着曲子,好不惬意。
山里时常会有野兽,攻击人来十分凶残,且山里到处是猎人布置的机关暗器,雁灵儿怕几人找不到路或者像月骄阳之前那样掉进那个陷阱坑里,就也跟去了。
三个姑娘,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倒是打发时间,隐修捋捋胡须听着她们说话,心情畅快不少,便也停不下来地同她们说起医学,白狸懂医虚心受教,雁灵儿制毒倒也明白医理,偶尔反驳几句,很是独到,反而让隐修对她另眼相看,云天不懂这些,就一路踩踩花,那里瞧瞧这儿望望。
月牙煮了点碎米粥给各屋子送进去,大柱清闲,就帮着她端盘子,月骄阳和尹天奇至今都没有醒,就尹天雪时好时坏的,昨夜她在河岸吹了风,今晨身子有些疲,就躺着没起,人倒是醒着的。
月牙不知童战打的什么心思,人前,他老是叫天雪‘月牙’,人后又正常的称呼她为月牙,好像没和天雪摊牌的样子,一如既往的糊涂,而天雪配合着,不反驳也不解释。
月牙把饭菜放到桌上,见童战倚在门侧发愣, 心想两个人这别扭劲也不知要持续到何年何月。
“喝点粥吧?”
月牙盛了一碗拿到天雪床旁。
尹天雪不愿动弹,又不想驳了她的好意,只得强撑着坐起,勉强吃下几口,“谢谢。”
“再吃点。”
月牙盯着她突兀的指骨,莫名伤感,“你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尹天雪这才注意自己的手相比从前确实消瘦了许多,刚想说点什么,抬头就对上童战泛红且痛苦的双眼,她愣了一下,端过碗一口喝个精光。
月牙高兴地拿走碗,正准备出去洗。
童战却突然越过她,走到天雪床边,气愤不已,“吐出来。”
天雪别开眼不看他,他竟发了怒,“你说话,说话。”
记忆里童战只在她下毒对付赵云的时候生过气,可失望的成分远多于气愤的程度,并不似此时这般恼怒,月牙不懂他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难道,只要面对天雪,他所有的理智冷静就都没有了吗?
“你为什么回来,你回来要做什么?你是为了什么回来?”
这句话,他曾经也对扮作天雪的她说过,内容大同小异,有一句却该是‘为谁回来’,他把‘谁’换作了‘什么’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再是她回来的唯一理由,还是想给他自己一个期望?
月牙低头默默想着。
“你告诉我。”童战目光灼灼地瞧着她。
天雪躬起身子,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捂着嘴,痛苦地趴在床沿,突然将刚刚吃进口里的粥全都吐了出来。
月牙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身体已经差到这样的地步吗?
童战对她要了解到何种程度,才在她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逼着天雪把咽不进的东西都吐出来?
这么多年,他的冷静,温润,漠然,都是假的,因为天雪不在了,他的热情,脾气,个性也都没有了……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陪她死去的不止他的心。
他所有的情感也都在那时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