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报员怎会是传递军情的斥候呢?各位书生,你们哪能忍受得起长途跋涉的辛苦呢?"人群中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
大家扭头望去,说话的是一位头发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农,此刻他背着药篓,畅怀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滑稽的事情。那被嘲笑的书生立刻愤慨道:"老丈,你凭什么嘲笑我们?"
老农连忙摆手道歉:"失礼了,我只是有不同的看法。这公告上分明写着招收识文断字之人,并未规定必须具备功名,这明显是类似于城门口念公告的差事。"听罢此言,周围的人都频频点头,那位书生也承认有理。因为在陈国,公告一旦贴出,确实会有专人将公告内容读给百姓听。
"若是如此,岂不是太过浪费人才了吗?我们这些人可都是苦读经书十多年的。"另一位书生质疑道,得到了大家的附和。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际,老农却摇头惋惜,认为这些书生眼界过高,往往高不成低不就,以至于许多人蹉跎岁月,终身贫困。他以自身的经历为例,年过五十才悟出这个道理,却已为时已晚。
"你们不去,我去!"老农毅然走到公告前,当着负责公告的差役,在名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自觉长史一职因年龄过大无缘争取,但报员这种只需识字、待遇尚可的工作,对他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总比上山采药强得多。
"嘿,老头儿,你会识字吗?"人群中有人质疑。
有人认出了老农的身份,讽刺道:"原来是他,刘一泽,传说中年年参加科举却至今未能取得功名的老书生,都这么大把年纪了,真是没用。"
刘一泽被激怒,脸庞涨得通红,但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默默地背起药篓回家。回到城西破旧的家中,他一把将药篓摔在地上,愤愤道:"你们等着瞧,就算考到八十岁,我也要考出个功名来!"
妻子闻声走出,见药材撒了一地,忍不住责骂道:"你这个糟老头子,这些药材是用来换钱买米的,怎么就随便扔地上了!"
刘一泽的妻子泼辣直率,她嫁给刘一泽时,刘一泽正值贫穷且无功名之时。由于性格温和,刘一泽在家常受妻子责骂。
妻子听闻刘一泽要去当报员,更是生气,嚷嚷道:"不去采药,你要喝西北风吗?报员是个啥玩意儿,你这把年纪,白头发黄牙齿的,捡粪都嫌你老!"
刘一泽反驳道:"虽然我不清楚报员具体是干什么的,但公告上写得很清楚,只要有识文断字的能力,每月能挣得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妻子听到这个数字,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
刘一泽深知一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勉强温饱。妻子权衡一番,最终妥协:"好吧,你去试试,不过要是当不上,就给我乖乖去采药!"
刘一泽虽然内心忐忑,但考虑到自己日益衰弱的身体状况和家中拮据的生活状况,特别是儿子还在准备今年的科举考试,赴长安的费用都成问题,他咬咬牙,决定放下脸面去试一试。于是,他在第二天黎明破晓时分便早早来到了都督府。尽管前一天不少书生对报员嗤之以鼻,但正如他预料,当天还是有不少书生前来应征。作为过来人,他深知这些年轻书生虽然表面附和,内心各有主张,但他也能理解他们的选择。
等了约一个时辰,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沉寂,将困倦中的刘一泽惊醒。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策马疾驰而来,身着华丽锦袍,腰间佩戴宝玉,身后紧随两位身形魁梧、满脸剽悍之气的护卫,一看便是历经沙场的老兵。
人群爆发出呼声:“晋王殿下驾到!”
“果然是晋王殿下。”有书生辨认出那是陈华,相互窃窃私语。刘一泽心头一紧,得知晋王亲自前来关乎报员之事,他暗自揣度这职位必然十分重要,不禁对自己的入选机会感到渺茫。
晋王陈华抵达都督府门前,等候的书生们激动地起身,恭敬地弯腰行礼,齐声道:“参见晋王殿下。”陈华从容下马,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真诚地说:“诸位免礼,今日大家能响应号召,足见对我之信任,那就请随本王入内吧。”
见到如此众多的应征者,陈华心中颇为欣慰,这显示出京州仍有一定的才俊储备,至少在急需用人之际,能够有所依托。众人跟随陈华步入都督府,此时侯长史也恰好赶到,与陈华并肩落座。
陈华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地向众人解释道:“首先,让我告诉大家何为报员。说到报员,就必须提到报纸……”他将现代报童的概念引申到这里,定义为传送和解读报纸信息的人。
一边讲解,陈华一边展示出少府监连夜赶制出的第一份报纸。“这就是报纸了,诸位可以传阅一下。”说着,他将报纸递给了身边最近的一位老者,后者愣了一下,因为这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
老者留意到陈华惊讶的目光,却不以为意,低头专注地阅读起报纸,摇头晃脑地念出了报纸上的文字。侯长史也注意到了这名老者,当他听到老人清晰准确地读出文字时,不禁点头赞许,但仍对他的年龄有所顾虑,对陈华低声说道:“虽然字音纯正,但这年纪……”
刘一泽听到有关自己的讨论,顿时警觉起来。陈华则微笑着回应侯长史:“姜太公八十遇文王,廉颇虽老,犹能征战。我看年龄并不是问题。”刘一泽听罢,精神大振,更加大声且充满热情地读起了报纸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