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陈州地区,历经三年前蛮族的残酷侵袭,至今仍未完全摆脱昔日伤痛的阴影,这座广袤的北陈州城现仅有约三万人口栖息其间。民生凋敝,各行各业荒废,成为了这片土地的真实写照。幸而,自从冬日官府颁布屯田令以来,越来越多的流离失所的百姓返回故土,重新开垦荒芜的农田。
尽管当地居民稀疏,但往来于此的商人却络绎不绝,其中有持官府文书合法贸易者,也有不少暗中从事走私活动的商人。陈国对与蛮族之间的商贸往来一直严格管控,但在面对蛮族压力的同时,也不得不有限度地开放边贸,尤其是严禁涉及战争物资的交易,例如煤铁和马匹,除非持有官府开具的特别许可。此前,王家在与陈华讨论蛮族贸易话题时,正是由于牵涉煤铁贸易而惴惴不安。
今日不同寻常,午时,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伍踏入北陈州城。城中百姓见到骑兵身穿蛮族风格的盔甲,胯下骑乘的马匹与蛮族战马相似,初看之下误以为蛮族骑兵攻入城内,直至辨认出队伍中飘扬的京州军旗,民心才稍得安定。原来,这是奉陈华之命,李丰怀率领军中精锐日夜兼程,仅用两天一夜时间就到达北陈州城的京州骑兵。
李丰怀此行的任务是逮捕北陈州刺史谭平与北陈州都督阳能,将其押解回京州,如有反抗,可立即处决。谭平是王权家的女婿,阳能则是钱家的庶子,在李丰怀眼中,两人并非善类,而背后的四大门阀更是亟待整治。
遥想三年前蛮族铁骑横扫六州,无辜百姓遭受蹂躏,当时的四大门阀却躲在自家坚固堡垒中,仅顾自家家兵防守,对民间疾苦袖手旁观。彼时,侵入六州的蛮族骑兵虽不足千人,但四大门阀拥有的家兵总数却接近万人,但他们出于保护自身实力的考量,不愿派出家兵抵抗。
直至李丰怀率三千英勇将士在北陈州浴血奋战,成功击溃蛮族先锋部队,这一消息传出后,四大门阀的家兵才姗姗来迟。谭平和阳能在蛮族撤退后率先进城,参与清扫残余蛮族骑兵的战斗。事后,他们竟自诩首功,王权家更是在晋王返京后迫不及待地请求封赏。当时晋王刚从帝州狼狈逃回,惊魂未定,未能细究情由,便在欣喜之余草率地任命谭平为北陈州刺史,阳能为北陈州都督。从此,这两人一文一武,共同把控北陈州长达三年之久。
李丰怀当初深感晋王的无奈,封地兵力在与蛮族的激烈对抗中损失惨重,只得倚仗本地四大门阀的家兵力量,这也导致了除京州之外的其余五州事实上都被四大家族牢牢控制。此刻,李丰怀策马疾驰,心头涌起畅快之意,“嘿嘿,想不到你们也有今日!”过去三年他虽心存愤懑却无可奈何,数千将士用生命扞卫的北陈州岂能交由这般卑劣之徒执掌,而现在,陈华一道命令,终于到了清算这两个害群之马的时候。
抵达北陈州府衙,李丰怀跃下马来,昂首步入府衙,声音如雷鸣般响起:“谭刺史何在?殿下有令,速来领命!”
府衙内空荡冷清,仅有个别差役在值守,其中一个畏畏缩缩答道:“禀报李将军,谭刺史此刻并未在府衙内。”
“不在府衙?那他现在何处?”李丰怀怒目圆睁,厉声质问,“若耽误了我的大事,小心皮肉受苦!”
差役一听,吓得魂不附体,他知道李丰怀曾多次莅临北陈州,且三年前那场血战后,李丰怀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在这样的威压之下,差役哪敢隐瞒,颤抖着回答:“刺史大人和阳校尉此刻正在城中的雄风阁。”
“哼!两个废物!”李丰怀愤然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府衙,翻身上马,扬鞭喝令:“随我来,将雄风阁团团围住!”
“遵命!”四十名铁骑整齐划一地应和,马蹄轰鸣,气势惊人。
差役在李丰怀等人离去后才慢慢回过神来,预感到即将发生大事,他立刻离开府衙,急匆匆赶往都督府报信。
此刻的雄风阁中,谭平和阳能正与一位华服商人对饮作乐,身边各自依偎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风暴。
"谭刺史,阳都督,承蒙二位鼎力相助,使得一千五百匹战马得以安然离城,这份心意,是民王特意赠予二位的小小谢礼,请务必收下。"商人拱手致谢。
谭平随手打开了商人推至眼前的木箱,只见箱内堆叠着一层层耀眼的金锭。阳能瞥见后,与谭平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默契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