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帮儿子搭桌子,颜凤一边好奇问他,这三、四天他去哪儿了,天黑才回家,也没见他打了猎物或者采了野果、野菜?
抬头朝父亲诡秘一瞄,唉叹一声,然后又仰望悬挂在天空的火辣辣太阳,颜乌说道:“有的时候,又觉得天地太小了,做梦都不会有这等巧合,在这千里异国他乡的荒山野岭,俺居然奇遇一个也是南下来越国逃难的老乡……”
“遇到老乡啦?”颜凤眼睛一亮。
“嗯。”颜乌嗯一声,愁苦着脸,说道:“你记不记的,俺们曲阜家有个邻居的儿子叫狗蛋?”
一惊,颜凤说道:“就是那个块头很大,时常欺负你的的狗蛋?”
“就是他。”颜乌神情骤然秒变,语带三分气愤:“他们家比俺们家更惨苦和不幸,逃亡路上,他弟、妹活活饿死,他母亲因此眼睛哭瞎。原来住在稠州五里外一个荒野山坳里,打柴为生,前天狗蛋父亲腿被一个地头蛇打折……”
狗蛋一家人的悲惨遭遇,勾起颜凤失去妻子的悲痛,一阵揪心,眉头皱得如若一团麻布,长叹道:“唉,天下穷人的命都一样,只是各有各的不同遭遇、悲苦。”“难得一个老乡能够在这千里异国他乡荒野奇遇,也是一种缘份,乌儿,你会些治伤之道,你赶紧去采些治伤药,帮狗蛋父亲治好腿伤。干脆等狗蛋父亲伤好,能走路了,叫他们家搬过来与俺们住在一块,相互间有个照应,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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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愁笼罩与年岁不相符的沧桑脸,颜乌顾虑重重说道:“父亲,等你大发慈悲,老虎已经跑过岗。这三、四天,俺一直奔波去给狗蛋父亲治腿伤,给他母亲治眼睛。”“接触日子是不长,俺却看出狗蛋是个极端自私,又不懂感恩的人,又是一个缺乏孝心的人,这种人,俺们不能和他住在一块儿。”
“噢——”颜凤噢一声,眉头紧蹙,道:“狗蛋这种人,还是不跟他交往的好。俺们眼下这种境况,还巴不得别人救济呢。”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说的,颜凤陷进一种沉重中,深怕儿子跟狗蛋学坏。
当然了,颜乌隐瞒射杀地头蛇,替狗蛋父亲报仇的事,惧怕父亲又拿仁义、礼信、孝悌、淳厚、慈善说教他。
过了三天,书写竹简的事忙妥当了,颜乌第四天黎明又早早的出发,他今天要多采药带去给狗蛋的父亲治伤,以后就不去了。
采够了治伤药,往回走时,正巧看到狗蛋在砍柴,颜乌试探地说,他先把药送他狗蛋家去,就不等他狗蛋了。
颜乌要走,狗蛋急了,说道:“俺才砍了一半,你帮俺砍些,颜乌,一块儿回去。”
“俺家里还有火烧眉毛急事,不能帮你。”颜乌心头则骂道,帮你这种不懂感恩的自私鬼,俺不如帮叫化子去乞讨呢。
狗蛋很不高兴,开口即责怪颜乌:“你这人咋这样,帮忙砍点柴,你会死掉呀——。”“噢,对了。这两天俺家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去你家拿点口粮给俺吧,颜乌。”
着实火暴到胆肺气炸,也不顾及老乡情面,颜乌怒斥狗蛋道:“你以为俺是财主呀。俺家那么一点口粮,也是别人救济的。那天看你爹脚受伤,要吃点好的,看在老乡面上,才分点给你。俺和父亲也是时常吃野菜,甚至啃树皮,嚼草根呢,哪有多余的口粮。”
他颜乌还没发火呢,倒是狗蛋爆发怒火,柴刀往地上一撂,大骂:“你这人怎么这样小气啊,老乡向你要点口粮,又怎么啦,你会死吗?等俺家以后有了,还你还不行吗?”
——秀才遇上大莽汉,有理也得忍让三分,靠边站去。
也不给狗蛋面子,颜乌冷嘲热讽:“还?就凭你砍柴卖点钱或者换那二两口粮,你还得起吗你?俺可明白跟你说,狗蛋,俺家不欠你狗蛋的。没必要自己父子两个天天吃野菜吃野果,嚼草根,啃树皮,却把粮食给你。”
换成别人,颜乌话说到这个程度,他应该羞的去钻狗洞,可是狗蛋就是狗蛋,他脸不红,振振有词道:“你就是看不起穷老乡,颜乌,你从小就看不起俺家穷。”
到了这个地步,颜乌也不惯着狗蛋,一句话顶过去:“对。俺就是看不起你,但不是看不起你家穷。男子汉大丈夫一个,早上睡懒觉到太阳晒屁股,却要眼瞎母亲煮早饭给你吃,你狗蛋也吃的下去,不怕舌头闪了,遭天打雷劈。”
把颜乌气到要去跳崖的是,狗蛋反将他:“煮饭是娘们的事,俺一个大男人煮什么饭,那还叫男人吗?俺可跟你不一样,颜乌,俺娘还在,你娘死了,你又没娶婆娘,你当然要自己煮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