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辉洒遍校场，出征在即，君王祭祀，巫舞祈神。

军前一排舞者身穿彩服，戴着面具，随着鼓点节律舞姿刚劲，是与平时宫宴不一样的舞，庄严而有力，澎湃激昂。

领首的舞者向画言成奉上酒樽，画言成接过却没有喝，朝天而拜，而后将酒液横倾于地。

隐在众人之中的如音目光平静望着此景，没有错过那舞者面具上一双眼透出的片刻惊讶之色。

当画言成翻身上马时，身边的沈瑛深呼吸，挺直脊背望着儿子，他手中的龙牙银戟在旭日下锋芒夺目，昭示着坚不可摧。

画言成勒住缰绳朝这边望过来，想起昨夜与母亲的短暂相见，也想起母亲亲自为他穿上铠甲，将这把龙牙银戟交予他。

乔装成沈瑛随从的如音就在身旁，昨夜她听到沈瑛与画言成的对话——

“娘想看你娶妻，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家人再一起喝娘新酿的荷花蕊。”

妇人的语气慈爱，掩住不舍，叮嘱儿子此去战场，行动部署深思熟虑，作战时勇往直前。

如音再次感受到，画府真的是很好的一家人，双亲深明大义，晚辈出众而正直。

画玄朗上前一步，被芳姑拦住，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

此次御景煊命画言成与李皓天领兵二十万前往华枫郡，画言成两万先锋军先行，李皓天十八万随后。

画玄朗很担心，因为深知李皓天眼中容不得画府，如今出征他大军相随，当先锋豁出命去的却是自己大哥，曾想请命一同前往，但画言成阻止了他，让他必须留在皇都，以便发生任何意外时能有照应。

沈瑛对画言成轻轻点了下头。

先锋军两万，几乎都是跟过画从年上过战场的，士气旺盛，勇敢善战。

画言成收回目光，一声令下，全军出发。

马蹄声踏踏，队伍逐渐远去，校场上众人也离开，高旭昌向沈瑛寒暄时，如音再次看向那一排舞者。

今日为首献酒的依然是吕月，即便戴着面具，如音知道是她。

雁还曾经提起，当初画允庭出征临沧之时，也是吕月向画允庭献的酒。

同为巫女，她能跟随高旭昌身边，地位与其他的巫女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三年前画允庭喝过的酒，如音不会再让画言成喝。

这是前往校场之前，如音对画言成的叮嘱，画言成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小妹的话他自然是不会怀疑，献酒只是仪式，他可以敬天地。

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如音看到了御景煊，他转身前望向这方，如音悄悄退后，让芳姑挡住了自己。

御景煊顿足片刻，在众臣簇拥之中离开。

沈瑛面色从容，与高旭昌简短几句之后也便离开，如音赶紧跟上。

…

宫中，众人都前去校场未归，甚是安静。

永和殿内，悦娘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发髻，像是想起什么，有些出神。

但她没有忽略细微的动静，有人在靠近。

袖中的暗器握着，脚步声越发近了，有声音道：“王妃，请用点心。”

悦娘转回头去，看到来人有些诧异，随之看向刚放下的托盘，是两碟精致的点心。

她忽而笑了一下，看着来人：“谁让你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