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一片素色,宫灯照在被雨水洗刷过的石板上,漉漉映着清光。
紫宸殿内,薨帝御柏屹的棺椁前,早已换了素服的群臣跪拜,其中便有才率军赶到不久的镇国大将军画从年以及两子画言成画玄朗。
而在最前,是下午刚经过惊险一劫的太子御景煊,皇后秦氏因先皇驾崩悲伤过度引发风疾,已经被施玉莹和侍女扶回内殿歇息。
内侍张吉躬身低首从外入来,恭敬在御景煊的耳畔低低禀报了一句。
四王爷御翎皓领兵意图谋乱,最后被射死在宫门之外,随行的骠骑将军李皓天与岳泠溪还有几名重将都暂被押入天牢。
今日画从年父子三人率领大军赶到时御翎皓虽刚断气,谋乱之事定然已败,但毕竟那是从瞿山关一路追随回来的数万大军,场面一度混乱失控,唯有画从年诏月战神的威名,以及其身后的大军,对那些追随御翎皓与李皓天而回的兵士具有最大震慑力,才迅速且平稳安抚下宫门外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谋乱闹剧,御景煊势必是要先将画从年与画言成画玄朗留在宫中,也是给自己留下定心丸。
夜已深,画言成与画玄朗留守紫宸殿,画从年则听从御景煊安排在宫中偏殿稍作歇息。
一日的兵荒马乱情势变化,直到此刻夜深人静听着殿中妃子低低的哭声,画玄朗才暗暗叹了口气。身旁有人靠近,转首去看,“七王爷。”
“太子体恤本王腿疾不便久跪,本王便只好守在外。”
御皇柒说着,与画玄朗并排,却是转身面对着宫墙远方天空,下过雨的夜,月亮在云层中朦胧。
两人言语交谈并不多,毕竟身边不远处,还垂首分立着多名内侍禁军。
然而两人心中,却又不约而同记挂起同一件事——
远在苍梧郡的画府,还有如音,现在怎么样了……
不远处,安慰好皇后秦氏而刚刚返回紫宸殿的施玉莹正好瞧见了两人,此刻虽不好为难,望见那两人却提醒了她,画如音至今没有现身。
殿外步出一道身影,身旁内侍提着宫灯,看清是太子,正往这边而来,施玉莹便收了心思快步迈上前去。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夜深风寒,怎也不加件衣裳?”
说着从身后跟着的侍女手中接过自己特意拿来的披风,上前就给御景煊披上。
披风才搭在御景煊的肩上,他便蹙眉避开了她的手,自己随手将带子一系,道:“本宫有事,你且先回殿中去吧。”
施玉莹再要开口,眼前人已经迈步,张吉亦快步跟随离开。
行过一处,前方岔路便是通向皇太后的寝宫,御景煊面色沉冷,没有停留往宫门而去,入了车驾之中。
不多时,树叶掩映下,有黑色的身影望着御景煊离去之后,潜入了皇太后的寝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