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微生直接翻身进了屋里,坐在桌旁。
如音关了窗子,在桌前与他相对而坐,心跳加快,她咬咬唇,问:“如何?”
夙微生却只是认真地凝着她,道:“你可真的想好?”
如音搭在膝上的双手紧握,点了点头。
“两日后,这个时辰,我回来接你。”
“你准备好吧,越轻便越好。”
夙微生自己执起茶壶倒了杯水喝,如音耳边只有他的那句话,还有他倒水入杯的声音。
果真如她所想,夙微生有办法。
她起身去拿了上次那些宝物,连同今日皇太后给的,都放在桌上。
“你需要什么,尽管拿,反正我也带不走。”
夙微生只是喝水没看,抬头的时候看向她的手腕:“我若要你手上的手链,你可给?”
如音看向自己左手腕,那是那枚龙鱼内丹,下意识右手连忙捂着。
“这个,这个是要留给王爷的……”
“别的你都可以拿去,统统拿去。”
如音有些着急,为什么大家都说要这龙鱼内丹。
夙微生微微扬起唇角,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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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的。”
如音坐下来,事情有了进展,确切了方向了。
夙微生也没有多说,她也没有多问,夙微生做事情,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后来两人聊了几句,他看了看天色,道要走了,如音送他出去,像昨夜一样看着他隐入夜色中。
望着那空荡的院子,她脑海里却一直想起刚才夙微生曾问过的一句话。
——你真的舍得离开,舍得离开王爷?
转身进了屋内,将房门合上,门栓落下的声音,就好像,那心门必须合上的声音……
-
才出了王府不远,夙微生往他停放马匹的地方去,却在那儿看到一道颀长的月白的身影。
一怔,倒是没有什么戒备,他走了过去。
该来的躲不掉。
那男子在朦胧的夜色中负手而立,一身都是淡然却肃冷的气息。
夙微生走到马边,伸手拍了拍马背,听得那人沉冷的声音问:“为何去见她?”
他完全不意外面前的男子会知道,只是淡淡笑,“答应了她一个忙。”
跟前的男子转过身来,那俊美的五官在月辉下依稀可辨,薄唇却紧抿。
“什么忙?”
晚膳的时候他明明说了待他与陶衍姜凡这边议完事便差人去接她,结果侍女过去了,带回来的却是她已经在茗幽阁睡下的回复。
那时候时间尚早,她有已经睡了一下午,晚上不该那么早入睡,他有些疑惑,却并未多想。
直到事情忙完,他也要休息,终究是忍不住,过来看一看她。
却没有想,刚好看到夙微生翻身进了她的窗子里,那神色,好似两人早已约定好一般。
为何要假装睡了,却在等着夙微生来?
他不确定她与夙微生究竟见过几次面,但她偶尔说起这人的语气,似乎对夙微生颇有好感。
她身边似乎没有什么朋友,即使夙微生身份特殊,他也从没想多干预,只是……
如果有一天,她信赖夙微生,比他更多呢?
他隐隐感到昨日从宫里回来后她明显的不对劲,起初他以为是因为御景煊的行为让她的情绪难平复,但后来他发现不是。
她将香露花蜜都给他,与他说话也多有点像一样样交代什么事情。
他不喜这样的感觉,好似一个人临走前的嘱咐。
是,临走前……
一把软剑凛着寒光,抵在夙微生的颈脖上。
“她到底,要你帮什么?”
-
翌日
雁还望着自起床用了早膳后一直在翻箱倒柜的如音,一脸疑惑。
“小姐,您到底要找什么?”
而身前的紫衣女子并未有回答她,只是依然背对着她忙活着。
“小姐,您要找什么告诉雁还便是,雁还来找——”
小丫头不死心地凑上来。
“不用,我在整理东西,雁还,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可以吃,没有的话你就做一点,送过来。”
最近如音打发雁还的方法,就是把她支开去厨房,而雁还为了自家小姐的身体健康,听到如音这种要求总是高兴的,也没有多想,应了就离开了。
身边总算清净了,刚才她在,如音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她并不是在找什么需要的东西,而是她在把这个房子里的东西都好好看一遍,好去想想都该怎么处理。
昨夜夙微生给她带来了确定的消息,他走后她自己想了很久,一直到迷糊睡去。
两天后,夙微生就会来接她离开,这王府里,也就这个茗幽阁画如音一直住着的房里是她的东西,她看看哪些对自己有用,哪些则留下。
除了珠宝首饰还有漂亮的衣服,真的没有太多别的了。
她准备好的那个小包袱里,有简单换洗的衣物,银票,防身的匕首,以及一些膏药,不需夙微生提醒她越轻便越好,她自己也是明白的。
翻了整个房间,花去几乎一上午的时间,她总算整明白,很多东西她确实带不走。
在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茶喝,她看向手上的链子,该怎么再次把它给御皇柒。
“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了,如果你真的带着好运,便将好运带给他吧,他……一直过得都太辛苦。”
右手轻抚着左手腕上手链的珠子,她喃喃道。
现在该准备的都基本准备好,那么,她还该做些什么呢?
她想起他一直未解的毒。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他?
她寻思很久,最后有了个想法,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枚令牌,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就往马厩的方向去了。
将枭白牵出,负责看管马厩的侍从并没有阻拦,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当她要骑着枭白出门,却被守门的侍从拦下来。
“王妃——”
从画如音嫁入王府,就从不轻易出门,御皇柒也是有过吩咐,不许王妃独自外出的。
如音只是从怀中掏出令牌,在众人面前一示,沉声道:“这是王爷的令牌,你们可认得?”
“这——”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默默往旁边退开,垂首立在门旁,让出路来。
如音将令牌收起,策马经过时道:“我只是出去一会,很快便回来,你们无须紧张。”
待众人抬头的时候,眼前只有尘土飞扬,那一骑白马已经远去。
-
“王爷,王妃出府了。”
倾云轩中,侍卫来报。
御皇柒抬头,淡漠的神色望着那侍从,那侍从却觉得自己脊背在发凉。
“为何没人拦着。”
“王妃手里有、有王爷您的令牌,小的们不敢。”
那侍从又道。
御皇柒这才记起,是,他是给了她一枚令牌,从围场回来他便给了她,因为那时候他允诺,以后不限制她的自由,她想去哪儿都可以。
“下去吧。”
那侍卫应了赶紧退下,就怕自己遭殃。
临走又听得那淡漠的男子吩咐:“与外面的人说,本王在休息,不许任何人入来打扰。”
“是。”
那侍从将门合上。
御皇柒便起了身,走入寝室换了一身衣裳,又从桌案的小屉中拿出一枚薄薄的半透明的人皮面具。
不稍一会,另一个他,已经出现在房中的铜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