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诏月皇都正对嵩州一战颇有异议之时,这边,军营之中,正在商讨的是下一步的计划。
“在朝廷派人下来之前,我已先从华枫郡调来人手,暂时接管嵩州城内事宜,今日内就会抵达。如今嵩州城中逐渐恢复秩序,眼前最重要的,是补充军需。”
班垶道,画玄朗点头:“邯奉清点过,此次收缴梁宁军战车近千乘,战马两千余匹,还有其余火药兵器——”
“此前朱郜刻意制造诏月军屠村假象引发梁宁百姓怒意,嵩州城破,有些跟着周虎撤军逃走,剩下的那些百姓都很惧怕,认为诏月军凶残不会放过他们。昨夜有人逃出俘虏营,抓回之后被李皓天下令斩首吊在高架上示众。”
班垶:“他不过是借此发泄怒火,毕竟一事无成。”
“如今我们驻军在此,若是粮草不必全数远道运输最好,除了清点城内的几处军库粮仓,王爷曾提议可在嵩州城中与百姓征购粮食,但早有谣言散布说诏月军奸淫掳掠无所不作,只怕这里的百姓抗拒配合。”画玄朗又道。
御皇柒缓缓喝了口茶,语调淡然:“本王已命陶衍查看过嵩州田庄,战火牵连受损之在少数,再过一月便是中秋,此后秋收又有新粮,而今就算被征购家中部分存粮也不会闹得太过。”
“只要银子给得合适,并不算亏待。若有故意闹事者,斩首示警。”陶衍在身后道。
如今嵩州已归诏月,如此恩威并施也让此处百姓看清事实,画玄朗赞成。
“那,购粮的银子又从何而来?”班垶深知军队里是没钱的。
“要想前线继续为朝廷卖命,他们就得拨款,”御皇柒不以为意:“此事不用担心,你们派人着手准备征购之事便可,陶衍会从旁协助。”
“那等今日人到了,就让他们这么办,我让赵金也看着。”班垶应道。
“就先这么定了,侍卫说李皓天去了俘虏营,等他回来,由我跟他说。”画玄朗也道。
因画言成眼睛不便,众人在他帐中议事,完毕离开,剩下画玄朗还在帐中。
画言成向来话不多,方才讨论之事也没有什么疑问之处,他便未开口只是听着。
“大哥,刚才所言之事都交给我们,你不必费神。这几日感觉眼睛如何?”
“已无大碍,音儿说过两日便可摘下纱布。”
握着弟弟放到手中的茶,画言成道:“如今嵩州正是战后重修之时,百姓营生受累,什么都不如钱币来得实用,王爷征购粮食之计很好,不止减轻了辎重补给的压力。”
画玄朗:“比之上头那位,王爷谋谟帷幄自不必说。出兵之前我在皇都,就已听闻一些,那位上来之后大修宫馆,浮华游乐,民间甚还编了童谣传唱,暗讽非天命——”
“玄朗,这些话在人前不可多说。”身为兄长,画言成提醒:“我们只做好该做的。”
“大哥,我只是担心,在他手中的诏月。”画玄朗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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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伤兵营帐出来,天色已暮。
如音站在无人之处透口气,从高处望,秋风萧瑟里,嵩州城的方向火光点点,比平日更盛。
鼻间也似闻到烧焦之气,寻望附近,看到有士兵在树林旁空地上烧纸,还摆了些酒水。
“那是……做什么?”
一名暗卫现身,答道:“王妃,今日是中元节。”
中元节,祭祖,祀亡魂。
嵩州一战,那些士兵中牺牲了多少同袍,远离故乡,是否也想起了已逝的家人,趁着这日子烧些纸钱,祭些酒水,以聊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