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她?
黄定洲收敛了温和的目光,紧盯着黄将军,对方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就如治百病的药丸,全是敷衍。
黄将军生怕黄定洲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私下去调查,赶忙又补充了一句,他信誓旦旦,“不论凶手有什么谋划,都不会成功。她的母族绝对不会成为你的后患之忧,你可以当他们死绝了。就算凶手耍了各种阴谋手段,最终也不会得逞。相信为父,凶手顶多利用这一点似是而非的情报,混淆视听,浑水摸鱼。”
黄定洲收回目光,微笑,决定起身告辞,他在这里,是注定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了。
在黄定洲站起来的时候,黄将军忍不住也跟着站起来,拉住对方的胳膊。
又补充道,“十三郎,为父知道你天资聪颖,但是,京城水很深,朝中势力复杂,而且……为父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不要和朝中那些党派交往过密。”
他其实原本想说,让对方最好不要回京城当官,但是,他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那样的话语,太伤人。
黄将军最终只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下去了,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手臂,权当安慰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
黄定洲自然听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他对京城,也无甚好感,更别提向往了。
他知道再继续聊下去,这流于表面的温情,就会被残酷的现实击败。
所以,他当即表示要立刻进宫复命,耽误不得为由,停止了这次的谈话。
黄将军听十三郎表示要进宫复命,便将对方送到门口,看着对方翻身上马,直到黄定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尽头,他都没有收回视线。
他的危机雷达,还在响个不停,他觉得这样做不够保险,他得进宫一趟,最好跟皇帝达成一致。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不去做,却又不放心。
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像是千刀万剐那么痛苦。
他甚至有种冲动,现在请旨,去守边疆,也许还能缓解一些这种心灵上的折磨!
……
另一边,皇宫,御书房。
谢主簿从偏殿出来后,就被请到了御书房。
皇帝问了谢主簿的近况和云县的现状。
谢主簿认真地回答了,然后,他回答完就准备告辞了。
但是,皇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皇帝认真打量了谢玉砚,发现一向意气风发,狂妄恣意的谢玉砚,此刻竟然看起来,很不一样了。
对方身上的狂妄恣意像是被苦难磨平了一样,瞧不见了,甚至,眉宇间,带上了惆怅。
这可完全不像是谢玉砚。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看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云县的政务,竟然比南蛮的还要难处理?”
谢主簿听到这话,忍不住微笑,“回禀陛下,那要看什么情况了。陛下,你知道的,黄县令对律法的遵守程度,可以说是百分百,在那里任职当官,才没多久,微臣都要忘了怎么提刀了,整日泡在文书里,但凡有点出格的行为,就会被拎出来补习律科!微臣也是要脸的,为了不被黄县令单独补习,微臣只好偷偷摸摸地悬梁刺股了。”
“微臣在南蛮日久,习惯了用武力镇压,现在重新提笔办事,的确挺有压力的。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在那里,微臣感觉到了久违的平静。”
皇帝在审视对方话中的真实性,却发现,谢玉砚句句出自肺腑,心下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也不算惊讶。
小主,
他让内监给谢玉砚上了茶盏,做出了要畅谈的态度。
谢玉砚却不想继续多谈,虽然心中抗拒,但是,还是打起精神来,应付接下来的问话。
他本以为皇帝是想打探黄县令的消息,却没想到,皇帝的切入点,是当前这个案件【通敌叛国案】和【偷窥案】。
要不是方才在偏殿,黄县令跟他谈起了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那他现在,怕是会被带进沟里去。
皇帝,“谢爱卿,你说这案件背后真有这么一个凶手,还是说,这案子其实是庸王自导自演,清除异己的戏目?”
谢玉砚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将黄县令的那个疑点,提出来,告知皇帝。
皇帝听到他这么说,露出一个微笑,他本以为谢玉砚会为了十三郎,死守牙关,不会泄露这个关键点,没想到,竟然对他坦诚相告了。
皇帝,“谢爱卿,这是你自己想到的?”
谢玉砚很想冷笑,他不信皇帝没有在偏殿安排暗卫守着,他敢保证,他与黄县令的对话,早就被暗卫记录在案。
谢玉砚打起精神,认真道,“启禀陛下,这并非是微臣的观点,而是黄县令所疑惑的关键节点,但是,微臣又不能对黄县令据实相告。微臣以为,这其中内情,还是应该先禀报陛下,再做决定。”
皇帝闻言颔首,端起茶盏,没有要回答谢玉砚的意思,只道,“朕知道了,今日政务繁忙,朕就不久留你了,你退下吧,尽早回云县,不要在京城逗留。”
他说完,又让内监准备了绫罗绸缎、珐琅如意、花丝镶嵌头面等珍贵之物,赏赐给谢玉砚。
谢玉砚只好谢恩告退。
谢玉砚前脚被内监领着从东庑廊房离开,后脚,黄定洲就从正门的方向,往御书房而来。
等黄定洲进入御书房时,谢玉砚待过的痕迹已经被抹除了。
黄定洲此次进宫,就是为了复命,向皇帝禀报关于案件的最新进展。
然而,皇帝已经从谢玉砚那里听过了一遍,这次再听黄定洲的禀报,算是,听了一次详细版本的案情介绍。
事实上,他掌握的情报,要比黄定洲所知道的,还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