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到底是死于谁手,不言而喻……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的云媞,绿萼心口刀剜去一块肉似得阵阵疼。
她忍不住开口,“小姐,这疯狗药药性极霸道,夫人怕是全无防备地不知用了多少!再加上你当时那副模样,夫人本就心神不宁……怕是,那药发作起来,夫人她没了、没了神智,发疯似得攻击您,您才、才……”
云媞是为了保护自己。
本没有错。
可……可她手上,毕竟沾了亲娘的血……
后面的话,绿萼再说不下去。她别过脸去哭泣,不忍心看云媞煞白的脸。
这时。
床榻上,狗尾儿开口,略带虚弱嘶哑的童声,一下子打断绿萼的抽泣,“不、不是。”
从绿萼开始说话时,云媞身子便僵着,如一块全无生命迹象的石雕。
此刻,她才略微动了动,转动眼珠,看向狗尾儿。苍白的唇翕动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随着刚才绿萼的话,她脑海中,隐隐起开始浮起记忆碎片。
原来,人在面对极致的痛苦时,是会选择遗忘。
之前她怎么也想不起那一夜,自己到底对娘做了什么。可现在,她一点一点地,开始记起。
她记得娘通红得几乎滴血的眼眶。
记得她唇角的飞沫,记得她死白的脸色,还有直直奔着她脖颈的手。
那时的她,刚被傅轻筹夺去了清白,按在石壁上死命地蹂躏。还在她脑后,刺入了长针。
她痴痴傻傻,满心里都是惊怕。
难道就真的,对娘挥起了砚台?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下子攥紧。像垂死的鸟儿那般痉挛挣扎。
指尖直刺掌心,养了几月的水葱儿似的指甲,齐根折断。
鲜血从指尖,一滴一滴流出。
被青色道袍吸收,留下不起眼的褐色圆形污迹。
云媞却似什么都感觉不到,她身子依旧坐得笔直,看向狗尾儿,嘴唇颤抖着,艰难地道:“疼吗?”
中了疯狗药的毒。
他疼吗?
娘临终时,疼吗?
见云媞模样,狗尾儿脸色吓白了。他一把掀开身上被子,大声道:“不是,不是的!”
狗尾儿从床榻上爬到云媞身边,双手颤抖着扶住云媞小臂,“小姐,那药药性虽烈,却不会完全迷失心智。小的那时候,只觉得自己满身的戾气,只想杀人,只想见血……”他急急地说着,没瞧见云媞脸色越来越白。
绿萼已哭得软倒在一旁。
来福也骇得不行,颤抖着开口,“狗尾儿,别说、别说了……”
狗尾儿看了来福一眼,心一横,双手摇着云媞手臂,“可是、可是小的是有心智的!就算是中了药,浑身疼得像刀割,可小的心里清清楚楚。不然、不然小的也不会去咬那个牧云安,而不是近在身边的绿萼姐姐……”
云媞微微一愣。
狗尾儿:“小姐,夫人当时,定是强忍着,不曾伤害过小姐!中了疯狗药的人,一身的力气,小姐若全无防备,怕顷刻间就没了!又怎会毫发无伤?”
“啊!”
一旁的绿萼一声尖叫,“奴婢想起来了!”
她看向云媞,浑身打战十分厉害,话都说不清楚。
可云媞,听清了。
绿萼:“第二日,奴婢看到、看到……老爷的虎口,留下好几个血印子!”
“是……是叫人给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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