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桓众王对此次丘力居商议的改换门庭之事,心中都多少是有些准备的,毕竟袁绍眼下的情况并不是非常好,而且自打曹操和陶商进入河北以来,袁绍和乌桓的关系也不似原先那么紧密了。
最重要的是,丘力居的老来子,王子楼班目前落在陶商的手上。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比儿子落在他人之手更加的严重。
乌桓渠王佢禄问丘力居道:“大单于,那依照您的意思,咱们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该投靠哪个诸侯?”
丘力居长叹口气:“如今在众诸侯中,论及实力,兵力最强劲,名义最正的人,便是徐州陶氏,陶商罢黜三公,自立丞相,扶保天子,代表的乃是汉室正统……本王看,我们乌桓,当投陶商。”
诸王听了,并没有惊讶之色,这件事似是早在他们意料之中。
丘力居适才说的基本都是废话,其实他想让乌桓投陶商的原因很简单……乃是因为其子楼班在陶商手里。
众人沉默了一会,却见那位乌桓渠王问道:“可是在汉人眼里,我们乌桓袭京师,致其天子毙命的大罪,汉室若是要接纳我们,只怕会在此事上问我们讨个说法,此事该当如何?”
乌桓渠王这一番问话正中核心,这便是目下乌桓三王部的诸位首领心中最在意的事情。
丘力居一双浑浊的老眼扫视着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苏仆延的身上。
“峭王,当年汉天子乃是你擅自驱兵所弑,对于此事,你可有设法解决的方法?”丘力居缓缓的开口问道。
这一番话可谓是阴毒之极。
什么是“擅自驱兵”?
分明是你命令人家去的?擅从何来?
一听这句话,在场的诸位部落王心中大概都明白丘力居是做什么想法的了?不由的暗暗叹息。
而苏仆延望向丘力居的眼神,如同千年寒铁。
“大单于此言,乃是何意?我不明白?当年弑天子之事,与我何干?”
丘力居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怎么与你没有干系,当年攻打范县的人是你,杀死汉朝天子的人也是你,在陶丞相和汉朝士人心中,你就是整个大汉的罪人……如今我乌桓若是要与汉室重新结盟,非得对此事做出个解释不可?”
苏仆延的表情不卑不亢,道:“大单于打算让我们怎么解释?”
丘力居很是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此事你问本王,本王又能如何回答你?本王寻思,只能将你送往汉朝,交由当朝的陶丞相亲自审讯,若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委屈,陶丞相在汉朝有君子之名,想必定会公断……”
“啪——!”
话音落时,苏仆延已经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案,冷笑道:“大单于,你现在若是将我送往汉朝,岂不如同要我的命一样?”
丘力居缓缓的站起了身,紧盯着苏仆延道:“听峭王这言下之意,似乎是对本王的决断有所不满了?”
苏仆延冷哼了一声,道:“我对大单于忠心不二,日月为证,但如今事急,大单于居然如同舍弃牛羊一般的舍弃于我,试问我又怎能心服?”
王帐之内杀机渐生,一对貌合神离的同僚正在针锋相对,彼此间阴谋算计。
其他的诸王来回看着两人,心下不由的纷纷泛起了凉意。
今日的这次王帐议事,看起来并不单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