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微弱笑起来。
他难免也有折中的思想，原以为襄彤长生桥已断，神魂俱灭，如今听到了对方成为土地神的消息，依然存于世间，倒是没有那么大悲伤了。
“是那位云端大帝的旨意吧，如今看来，倒是呈了他一个情。”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微弱心目中排在第一的那个齐家，他以为再也无法完成，不想云端仙帝竟帮了他一把，救了襄彤。
“倒不是帝尊旨意。”
“嗯？”微弱不解：“山川河神，本就是云端仙帝规划，此域也只有他才有正旨的能力，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还是亲自去问里面的人吧。”
老人撑船，幽幽离去。
儒生快步朝着那石桥内部走去。
石桥上。
光着脚丫的女子，坐在石桥围栏，双腿晃悠，看不出一点生过孩子的迹象。
她目光所及，只有层层叠叠桥栏，以及一些大庭巡逻修士，当然，女子只是扫了一眼那些修士，便将目光看向别处。
身为一方土地神，只要她不想，便不会被修士察觉。
蓦然。
身后一阵脚步传来，少女撇嘴，以为是大庭仙修路过，她想要跳下石桥，毕竟对大庭仙修实在没有半点好感，不想沾染他们的晦气。
然，还没跃下，一只手蓦然拉住了她。
女人惊疑恼怒皆有，抬起头来正要斥责拉她的人轻薄，却不想当她抬起头，再也挪不动目光。
那个‘救’她的人，竟然是朝思暮想的男人。
微弱。
微弱眼底，爱怜思念皆有，面对女人时，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是久而久之，读书人眼眶红了。
笑不出来。
“安啦，你看看，”襄彤微笑：“你当初离开玄冥域，不就是想学成归来，让我和你一同长生么？如今彤儿成了神灵，也寿比河山啦！”
“我想的长生，不是这样的。”微弱手刺进了手掌，鲜血流出些许：“自由和长生，一定会优先选自由的。”
襄彤定定道：“两个我都不选，我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嗯？
听到这话，微弱瞪眼：“孩子？怎……我们有孩子了？”
“你走后就有了，我给她取名微末，好听吧？”
“好听，可……她在哪里？她现在应该……十二岁了？”
襄彤嘟嘴，摇了摇头：“咱们的孩子，比你还不安分呐，肚子里怀了整整十一年！十一年！我挺着个大肚子，别人说我怀的是石头……哎！”
修仙一途，道法万千，仙境更是超脱了凡俗，大都不是十月怀胎，但像襄彤这类，一怀就怀十一年的，还是极少数。
“孩子呢，她在哪？”
微弱拽住女子手腕。
他叹了口气，襄彤已经死过一次，哪怕他现在境界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玄机。
微弱猛然抬头，看着苍穹：“容我再窥一次天机！”
他凝空画出一撇一捺，两道笔画形成一个锥子，瘦弱男人猛地抓住锥子，向天际扔去，只听得咔嚓声响，天边出现了一丝裂缝。
一缕光束插入。
儒士凿壁偷光，终于看清楚一幅画面。
画面中，一位身着长衫，胸口处写着黑色‘楚’字的男人，站在山巅，在抬头观察着什么。
而在他之上。
一道暮字大印压下。
举头三尺有神明！
暮字大印毁灭了一切，长衫男人血脉未曾尽散，有一滴血液窜出，落到苍穹之上的问道迷雾中，飘摇数千年，那滴血液，终究坐不住，在磅礴大雨之下一同脱落，落在了襄彤怀胎的肚子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咱们女儿身上，已有前辈传承。”
微弱再度低头，胸口起伏，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