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鸣身着华美儒袍,正襟危坐,气质威严,宛若一个儒将一般,拥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与林枫和孙伏伽白天时见到的杜鸣,判若两人。
灰衣男子连忙点头:“客栈已经被突袭,且客栈四周都被封锁,看那样子,林枫应是不可能成功突围了。”
听着灰衣男子的话,杜鸣儒雅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失望与叹息。
他摇了摇头:“看来传言终究只是传言,亏我以为林枫真的如传言中那般智慧,拥有能够创造奇迹的能力,可现在看来……”
他眼帘微微垂下,视线看着香炉上升起的袅袅烟雾,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失望:“我太高估他了,早知他如此不堪重用,我就不写那封信了。”
灰衣男子忍不住道:“林枫无法逃脱,我们的计划会受到影响,这要怎么办?”
杜鸣指尖磕动书案,眉头蹙起,深沉的眸子里不断闪过思索之色。
沉默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只能改变计划了……”
灰衣男子脸色凝重:“可时间恐怕会来不及。”
杜鸣不由抬起手按着额头,头疼道:“错信了他的能耐,这下真的麻烦了……”
灰衣男子也忍不住懊恼道:“谁知道给了林枫一天时间,他还找不到破局之法?明明在临水县时,他表现的那么好,可在这里,却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来查案,案子和他的处境比起来,哪个重要,他怎么就分不清呢?若他白天时易容偷偷离开神山县,他们现在早就安全了,哪会落得被围困的绝境?”
杜鸣摇着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想如何转换计划才是最紧要的——”
咚咚咚。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老爷。”
管家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林寺正托人送来了一封信,说务必交到老爷手中。”
“林枫的信?”
杜鸣和灰衣男子一听,脸上都有着意外和疑惑之色。
灰衣男子忍不住道:“林枫不是被困在客栈吗?这个时候他应该面临生死危机,自己都离不开,怎么还能让人送信?”
杜鸣面露思索之色,他沉声道:“比起林枫是怎么让人来送信的,我更在意他在这个时候,会给我写什么信。”
说着,杜鸣直接向灰衣男子道:“开门。”
灰衣男子连忙转身打开了门。
管家迅速走进书房,他双手并拢,掌心托着一封未开封的信封。
杜鸣直接接过信封,他一边撕开信封,一边道:“谁送来的?”
管家道:“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小人没见过他,不知他具体身份,他说他是奉林寺正之命前来送信,让小人务必将信送到老爷手中。”
没见过的人……杜鸣想了想,道:“人呢?”
“将信交给小人后,就离开了。”
走了?
杜鸣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耽搁,直接从信封里取出了信纸。
旋即他将信纸展开。
目光向上看去……
灰衣男子和管家都连忙看向杜鸣,而这时他们就发现……一直以沉稳儒雅著称的杜鸣,在看到信件的瞬间,双眼就倏地瞪大,脸上难掩惊异之色。
“这……这……”
杜鸣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同时将手上的信纸向眼睛挪动,确保自己能够更快更准确的看到信纸上的内容。
他眸中瞳孔不断左右移动,持着信纸的手,在这一刻,隐隐的颤动。
看着杜鸣这完全不同往常的样子,灰衣男子和管家不由面面相觑,两人不知道信上究竟写了什么惊天内容,竟然让最为沉稳的杜鸣,这般失了颜色。
灰衣男子想了想,下意识踮起脚尖,身体前倾,就想偷偷去看信纸上的内容。
可这时,杜鸣却将信纸放到了桌子上。
他视线扫过身体前倾的灰衣男子,脸上难掩复杂之色,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错了。”
“什么?”灰衣男子一愣。
杜鸣双手按着桌子,说道:“刚刚我们对林枫失望,埋怨林枫名不副实,白白错失逃走的最佳机会……我们错了。”
灰衣男子听明白了杜鸣的意思,他不由露出惊愕之色:“家主是说?”
杜鸣沉沉点着头,道:“林枫早已暗中离开了客栈,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他被困在客栈内没法离开的事。”
“什么!?”灰衣男子直接懵了:“林枫离开了客栈?怎么可能?我没有发现他离开了啊!”
杜鸣看着灰衣男子,说道:“正因为你不知道,所以那些家伙也才不知道……否则,林枫如何能骗过他们?”
灰衣男子一脸的惊愕,他忍不住道:“如果林枫不在客栈,那现在被围困在客栈内的人是?”
杜鸣儒雅的脸庞上,复杂之色更重,他说道:“杀害秦奋与张横的真凶。”
“什么!?”灰衣男子惊呼出声:“杀害秦奋与张横的真凶?这……这……林枫真的找到了真凶?而且,而且还把他们困在了客栈……而现在那些家伙正以为林枫就在客栈里,正突袭客栈,这岂不是说……”
迎着灰衣男子震惊的神情,杜鸣点着头,脸上不由露出感慨之色,道:“没错,林枫以巧妙的手段,让这两个对林枫都不善的势力狗咬狗,互相消耗。”
灰衣男子只觉得脑海中有惊涛骇浪骤然掀起,刚刚他还在说林枫不如临水县表现的那么好,还在懊恼林枫只顾着查案,白白浪费了逃走的机会……可结果,现在他却被告知林枫已经找到了真凶,并且利用真凶与四象组织的人狗咬狗,互相消耗,而林枫则渔翁得利……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脸上一样。
林枫哪里是只顾着查案啊,林枫分明考虑的比他更深更远……什么逃跑,能和让两个敌人被耍的团团转,鹬蚌相争,而自己渔翁得利好?
他连忙看向杜鸣,道:“这些都是林枫在信里说的?”
杜鸣点着头:“没错,林枫在信里简略的写了这些,让我知道他的处境。”
灰衣男子有些不解道:“林枫为何要将这些事告诉你?你们不过就今天见了一面,他没必要专门告诉你这些吧?”
杜鸣眸光闪烁,视线重新落在信纸上,缓缓道:“没错,我们的交情还远远够不上这些秘密。”
“那他这样做?”灰衣男子更疑惑了。
杜鸣没有卖关子,他直接道:“林枫希望我出手。”
“让你出手?”灰衣男子一愣。
杜鸣点头:“他在信里说……真凶的人数不够歼灭敌人,所以他希望我能出手,帮他彻底歼灭那些经历过苦战后的敌人。”
灰衣男子眉头紧皱:“他怎么会想起求助你出手?”
杜鸣嘴角勾起,言语间带着自傲,道:“在这神山县内,还有哪个势力能比得上我杜家的?”
灰衣男子想了想,旋即点头:“也是,而且你和孙伏伽也有交情,他找你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向杜鸣,试探道:“那杜家主你的选择是?”
杜鸣迎着灰衣男子的视线,平静道:“再改变计划,我们的时间很可能会不够……所以,现在有不需要改变计划的机会,有更能让林枫信任我们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听着杜鸣的话,灰衣男子眸中精光陡然一闪,他忽然抚掌而笑:“妙极妙极,林枫一直以为他是鹬蚌相争之后的渔翁,可殊不知,真正笑到最后的……是我们。”
…………
烛火摇曳的房间内。
林枫喝光了杯中的香茶,满足的放下了茶杯,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棋子,看着指尖上晶莹圆润的棋子,林枫轻轻一笑:“孙郎中,你知道如何才能让一盘棋局稳赢吗?”
“稳赢?”孙伏伽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旋即说道:“棋力比对方强?”
林枫摇着头,意味深长道:“比棋力,难免会有粗心大意马有失蹄的时候,想要万无一失,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让对方没机会坐在棋盘对面,那就稳赢了。”
“什么?”孙伏伽没明白林枫的意思。
便见林枫看着指尖圆润的棋子,慢悠悠道:“有些人,现在应该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渔翁,在掌控全局……却殊不知,在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然变成了棋盘之上的棋子,而棋子,怎么有机会坐在棋盘对面呢……”
孙伏伽眸光一动,虽然他仍不明白林枫所说的棋子是谁,可以他对林枫的了解,他知道……林枫绝对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又做了什么。
今夜这盘棋,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