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野猫死在路上他管不着,但是死在自己面前,路明非就是会觉得不舒服,他留他们一命,并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道德赞许,只是为了晚上不做恶梦。
喔,对了,从法律层面上来讲,把他们都杀了,应该是防卫过当,路明非可不会做那种傻事。
路明非让白莉莉把这三个法外狂徒绑好,收起陶瓷刀,自己把枪扔进海里,便一句话不说地回到了夏弥身边。
女孩看出了他不痛快,没再像以往那般说白烂话,而是无言地对他微笑。
这让路明非都有点佩服夏弥了,一般女孩看了这种血腥的场面,不放声表演青藏高原就算好的了,哪还能像她一样笑得出来。
“学长,我好怕!”
一瞬间她就从满脸笑容切换到了泪眼婆娑,路明非都搞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了。
“不用怕,这不是有我吗?”
男孩将本来想安慰她的手缩了回来,他尴尬地挠了一下头,心想自己是不是和学妹走得太近了。
夏弥是他的好兄弟,喜欢的还是他的好大哥楚子航,他们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他得保持距离才行。
要是有不清不楚的想法,那高低得三刀六洞,五马分尸。
但是夏弥却毫不迟疑地靠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什么都没有说,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好似在诉说女孩的心事。
路明非被她的笑感染,沉重的内心稍微好过了一些。
生性躺平的他第一次踏足真实的世界——
生命互相伤害,残酷地竞争。
在亿万斯年中,这本来就是这颗星球上的主旋律。
人们讨厌这样的世界,所以,孔子说仁义礼智信,
幼发拉底河畔的人们尊全能的主,
就连驰骋于欧洲与北极的维京恶魔,也相信战死后会被扎儿很大的女武神们,引渡到英灵殿,过上肉奶与美酒无尽,撕杀同复生不止的美好生活。
路明非讨厌这样的世界,未被规则与条例约束,用拳头和刀枪说话的世界。
尽管文明世界的本质也是这样,当根本的利益无法得到满足(/受到侵犯),人们便会全副武装,毫不留情地发动战争。
但文明世界足够大,大到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体,能够安心地藏身于明亮干净的地方。
此刻少年只想回到那个自己熟悉的世界,而不是沉浸在用拳头说话的世界中,以力量诉诸丑恶的欲望。
“请问,我能同您说话吗?”
艇外突然响起的声音令路明非一愣,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国内的小区,而是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他们也不是在海上开派对,而是乘坐着逃命的救生艇,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救援。
这种时候听到的不是救命,而是礼貌的我能不能和您说话,只会令人毛骨悚然。
路明非定晴看去,只见碧蓝的海面上站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