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桦在书房里踱步,听见有人来禀,说是陛下今日下午要召太子去御书房问策,他想了想开口道,“尺豫,你现在就带着这封奏疏进宫,想办法递给崔公公,请崔公公在问策太子时,把奏疏当面呈给陛下,让陛下当时就给旨意。”
说着,彭桦便将奏疏装进了信封里。
彭锦璋闻言恍然道,“还是爹这个主意高,当着太子殿下,到时候陛下无论给什么旨意,我们日后都没有什么隐患……”
“而且,如果太子殿下要是有其他念头,想要欧阳濂和张兆奎他们掣肘,这时没有当着陛下说,往后便也不敢再提。”
彭桦那边正谋划着想要崔德喜帮忙趁着太子晋见的时机,当着太子的面把夏玉的奏疏呈给永德帝,而李凌峰这边却已经到了御书房。
与上次不同,这次殿中不仅有小宫女,还多了几名小内侍守在殿外,李凌峰到的时候,崔德喜正指着他们更换大殿中的盆栽。
“崔公公,这是在做什么?”李凌峰对着崔德喜拱手一礼,打起了招呼。
崔德喜擦了擦额角的汗,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小李大人,如今天热了,我让他们把殿中的盆栽换了,再在院里摆几口大缸,移些荷花过来,既能观赏又能降降暑气。”
“原来如此。”李凌峰点了点头,然后向崔德喜打听道,“陛下在殿中吗?”
崔德喜点了点头,“我刚正准备和您说呢,您怕是要在偏殿等上一会儿了,刚刚六公主过来给陛下送食盒,这会儿还在殿中呢。”
李凌峰了然,难怪他听见了若有似无的女童声,还以为是幻听呢,原来是六公主过来了。
“无妨,劳烦崔公公了。”
说完以后,李凌峰就阔步走向了偏殿之中,等待着六公主的离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崔德喜才从院里走进了偏殿,说是六公主已经回后宫了。
李凌峰走了进去,今日御书房没有设帷幔,就连珠帘也被卷朝两边,大殿李显得更加空旷。
永德帝坐在龙椅上,身穿一身玄色常服,此刻手中正批阅着丹阁递上来的折子。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到永德帝后,李凌峰跪下行礼。
永德帝闻言这才将头从书案间抬了起来,见到是李凌峰,开口道,“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李凌峰道完谢后站了起来,永德帝也不开口,又继续低头浏览刚刚的奏疏,御书房内一时鸦雀无声。
待将刚刚的奏疏批阅后,永德帝才随手从右手边拿起了一份奏折,李凌峰偷瞄了一眼,正是他写的那一份。
“爱卿,那日听你在朝堂上所言,你与何卿归家时遭遇山匪,因当时朝堂之上在议浙洲之事,朕也未曾宽慰你二人……”
永德帝的声音不急不躁,平缓中却带着君王的威压,李凌峰低着头,闻言躬身回禀道,“陛下忧国忧民日理万机,微臣与何大人只受了些惊吓,就累得陛下挂心,是微臣的不是。”
“诶。”永德帝听见他如此回答,笑了笑,“这倒是无妨。只是前两日你递上来的折子朕也看了,此事爱卿想如何处置呢?”
冯卫是宵小之辈,虽然品阶不高,但也是朝廷官员,李凌峰上书痛斥其卑劣行径,并附上当时冯卫勾结威猛山的书信证明,永德帝看完自然对此人深恶痛绝。
大夏因为这两年的天灾本就元气大伤,国库也空空如也,朝廷如今党派之争愈演愈烈,百姓本就过得水深火热,还有冯卫这样的地方官员竟然勾结山匪去陷害朝廷官员,可见西南许多地方皆是如此。
永德帝作为天子,也算是勤政爱民,一边要用帝王之术平衡朝堂局势,一边又要应对天灾带来的影响,此时本就无法分心顾及其他,又怎么任由冯卫之流把西南地区搅得乌烟瘴气。
“陛下。”李凌峰回禀道,“冯卫食君之禄,却不能担君之忧,作为常宁郡县令,却与山匪勾结,除了臣与何大人,必然还有更多百姓遭其毒手,臣当日逃离威猛山之际,山中莫名起了大火,臣以为,朝廷应该派人前去彻查此事。”
永德帝点点头,“彭相也是这么说的,至于冯卫,先革职查办,等待朝廷派人查清此事,再行处置吧。”
“是。”李凌峰回应道。
永德帝又看了一眼奏疏,想了想,补充道:“这奏折上说威猛山大火,想来许多证据当日便已销毁,这样吧,朕晚些时候就拟旨,让何卿同常宁郡新指的县令和朝廷派去调查此事的官员一同前往,有他在,想必他们查的也能轻松些。”
李凌峰闻言有些诧异,威猛山一事是他上的奏疏,他原本是想请旨前去调查的,但考虑到永德帝多疑的性格,便没有多此一举,本来上奏的人是他,就算指人前去,也应该指他,永德帝最后却指了何崇焕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