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淑被戳穿也不急,只敷衍道:“灵淑只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无妨,孤不介意别人的试探。”随后又道:“你很聪明,知道孤想要什么。”
宋灵淑眼眸微垂,没有回应齐王话里对她的试探。
她编的那些瞎话,也是想试探齐王听了会不会恼羞成怒,立刻翻脸。不过依目前来看,齐王比她还沉得住气。哪怕点明了他有夺位的心思,他还能气定神闲地夸她聪明。
李赟又道:“昨日,刘内侍已经带诏书到了江州,与你交好的那位邱主簿,被钦定为新任南都水司,与沈行川一同扩修东南河渠。”
“胡仲被贬到了琼州任司马,张家父子与贾平、余昌仁、何茂、范其皆被处斩。”李赟挑眉看了宋灵淑一眼,又道:“沈在思被贬到了禹州,连孤都没能保下他。”
宋灵淑低垂着双眸,睫毛微微颤动,努力掩饰着快要藏不住的兴奋。可惜她没能亲自听到诏书宣读,被眼前之人转告,总归是扫兴了。
齐王在意沈在思被贬,却丝毫不在意范其被斩首,想来也是觉得此人对他无用吧。
“扩修东南河渠是好事,邱司使也是个尽职尽责的人,担得起此重任。”宋灵淑微笑拱手道。
李赟动作优雅娴熟地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朝中众臣看了呈上来奏报,皆是惊叹不已,扩修工程能落实,少不了你在从中斡旋。可惜,他们只道是沈侍郎与邱司使是难得一见的大才,唯独看不到你在背后探查行走的功劳。”
宋灵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回道:“扩修东南河渠的计划能得以实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本就非灵淑个人之功。更何况,修河渠,造福百姓的事为重,哪能成天只想着这些所谓的功劳。”
他这挑拨太生硬了,就算朝中众臣想刻意忽视她的存在,长公主也不会当做看不见,毕竟自己是她最不需要存疑心的人。
李赟眼中带着一丝赞赏,笑了笑,“扩修河渠,借此渠为泾江疏水,将彻底缓解历时几百年,江州、以及泾江下游的水患。杨敬之能想出这个法子,实为难能可贵的人才。”
宋灵淑面不显,暗暗冷笑,就这个难能可贵的人才,可是死于范其之手。
李赟也想到这茬,停顿片刻,转移了话题,“宋姑娘觉得江州如何?”
这个问题很复杂,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了片刻也没开口。
李赟的笑容带了些不明的意味,道:“你不是参与过江州的水神祭,难道觉得没意思吗?”
“那有那个…那个叫晏公帝君的故事…还有山上的白衣女子…”
宋灵淑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抬眼看向齐王李赟。
李赟目光回望,眼中尽是藏不住的野心,如同疯狂燃烧着原野的大火,没有尽头地蔓延下去。
这让她瞬间想到祭台上,那个手持双锏的玄衣黑脸的晏公帝君,自称为神明斩杀妖邪,护佑百姓,却让人点火烧杀无辜之人。满口的大义凛然,却只是演了一场愚弄百姓的戏。
“神若真的显灵,又岂会让百姓遭受几百年的水患之殇,受了这无尽的香火,却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难,请恕我无法认同!”
宋灵淑不惧这烧不尽野火,直视着李赟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