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初破晓,陆洛童与萧泽并肩,在侯国志的引领之下,缓缓步入吕府深宅。
吕中好像早就猜到他们会来似的,脸上竟无丝毫波澜,只是淡然一笑,随即吩咐下人备上香茗。
他倒是真像方仵作口里的“守财奴”,一袭粗粝布袍裹身,府邸之内,简约至极,几无赘饰,透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清冷与节俭。
面色蜡黄,宽阔的额头下,额骨突兀,而下颌则略显短促,平添了几分精明与急促之感。
那双眼睛,细小如豆,深深嵌于眼窝之中,不时闪烁着狡黠而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又似在无声中盘算着世间的每一笔交易。
若说秦浩的面容是世间难得的老实憨厚,那么吕中便是那典型的奸商模样,且是那种骨子里透着傲慢,嘴角不经意间便能勾起一抹不屑与自负的奸商。
一位少妇,步伐轻盈,悄然无声地托举着几盏精致的茶杯,缓缓步入。
吕中轻扬手指,引领众人目光聚焦于那几抹翠绿之上,道:“这是水岳城特有的月儿尖,清新脱俗,非比寻常。
此茶妙就妙在,它不屑于世俗的晾晒与久藏,唯愿以最新鲜的姿态,绽放于唇齿之间。花期也只有短短十天,万分娇贵,难以运输,是故,即便是宫中的贵人,也难得此等口福。”
言罢,他眼中闪烁着几分自得与骄傲。
陆洛童浅尝一口,那滋味既非传统茶香的浓郁醇厚,亦非寻常花茶的清甜芬芳,初尝之下,更多是份新奇与探索的喜悦。
至于萧泽,他虽不是沉醉于茶道细品的雅士,但从小也是喝惯了名茶贡品,味蕾早已被世间珍茗所滋养。
他也品得出,这个月儿尖还没有军营里的行军茶来的有滋有味。
侯国志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不以为意,他轻启薄唇,语调中带着几分淡然与嘲讽:“确是该细细品味一番,毕竟,也没有多少茶农愿意种了,只怕不久的将来,吕老板再想寻觅此茶,也只怕是镜花水月,空留遗憾了。”
侯国志的语调中透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轻蔑,吕中试图以宫中贵人为引,将月儿尖这茶品捧至云端,企图抬高自己。
然而,这番言辞在侯国志听来,却如同秋风过耳,未留痕迹。
在他看来,月儿尖终归不过是一盏寻常之茶,也无文人墨客挥毫泼墨为其题咏,又何须如此推崇?
吕中闻言,面色微变,怒意悄然爬上眉梢,却又不得不强行按下心头的火苗。
毕竟,侯国志身为一方父母官,而他,不过是一介布衣,身份悬殊,岂敢轻易造次?
萧泽则是一脸困惑:“这个月儿尖,为什么没有茶农愿意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