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韵从停在厂区中央的院子中的小车里钻出来,一把粉红的雨伞就罩在她上面,连人带伞向厂部工会办公室移动着。
那辆小车“嘟嘟”了两声,在雨帘中划了一个偌大的弧线,便消失了。
工会的屋檐下挤着几个避雨的女工,看见刘春韵像荷花一样飘逸过来,其中一个女士用胳膊轻轻触了一下招弟,用眼睛示意,让她赶忙去看那个刘春韵。
其实,招弟早已看见了,正构思着如何去调侃她。
两个人的目光对峙在一起,会意地笑着,有点儿“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心理效应。
招弟略微往前挪了一小步,就尖声锐气地说:“啊哟哟,那位是谁呀?还能举这么漂亮的雨伞,指不定是哪个婆姨用过的哩。”
然后就是一阵尖笑,也引得其他女人一片混笑。
春韵听得非常逼真,知道她们都在故意侮辱自己的人格,猛地站了一下,又想到自己不能站在雨地里被她们肆意践踏自己的尊严,便把伞举得更低,不使眼睛一下子就看到这些无聊的女人们。
她的内心很复杂,埋怨自己干嘛被张铁诚推荐到这个缺乏文化修养的人群中而遭受如此的不幸?
同时也在埋怨着张铁诚为什么给她做这么多的事呢?她的心里一片灰暗,眼睛被伞外溅打进来的雨滴模糊了,简直像瞎了眼睛似的什么都看成不清。
于是,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踱进工会办公室。
她还能和这些人说什么呢?
实际上,本来就说不清楚,你越在那儿为自己辩解,就越能表明自己像她们说得那样马上成为事实。
说心里话,她来这儿上班,都是张铁诚一手操办的,那就是说这些人不顾别人的颜面和感受,竭力地挖苦人,完全有事实依据的,就是没有事实依据,凭着猜想也能猜着八九分,像她这样的女工,全厂不知有多少。
小主,
濒临破产的卷烟厂,门槛低得就像随便进一家招待所,稍微有点关系的人,只要想些办法,都可以进来,因为有些人从中能捞取不小的利益。
即使进来了,大部分不过是闲人而已,连起码的基本工资都发不上。
再后来,春韵就没有听清楚她们还说了些什么。
此时,刘春韵静坐在办公桌前,随便翻阅着一份烟厂简报,其实,她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抬弟就坐在她的一侧,洋洋得意地喝着一杯茶水,眼睛里充满了兴奋与反感。
快到下班时间了,春韵的头脑里稍微变得清醒一些儿。
她想私下里和招弟聊聊,希望她不再用那种损伤人的言语和她说话,她并不是她招弟想象的那种女人,也希望能与她成为最好的朋友。
她从挂包里取出一团手纸,佯装的很想去厕所的样子,友好地问招弟去不去厕所。
招弟吃了一惊,慌惶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真的很友善的向她微笑。
她没想到春韵会主动邀请她上厕所,那就意味着她从心底里害怕她招弟的,想巴结她,讨好好。恰好,招弟也尿急了,正准备上厕所,那就先跟上去吧,看她究竟怎么对付她吧?
结果,刘春韵并没有和她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