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岩置身于这喧嚣之中,头痛欲裂,他不得不提高嗓音,竭力喊道:
“诸位,请静一静,听我一言!”
然而,嘈杂声浪依旧未减,仿佛要将这小小的议事厅淹没。
情急之下,韩岩猛然一拍桌案,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空气仿佛凝固,喧嚣瞬间归于沉寂。他的手掌因用力过猛而泛红,隐隐作痛,他悄然将其藏于身后,强忍着颤抖。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韩岩身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对策:
“各乡镇依人口多寡征税,能筹多少便算多少,若有不足,便往钱庄借贷,日后慢慢偿还便是。”
在所有乡镇中,竹篱镇是典型的人少钱也少,但人口交税,虽然不用上交160两银子,但至少也得上交一百两。
而这一百两,对于竹篱镇来讲,也不是那么容易好征收的,除了向钱庄借钱,没有其它办法。
方铁竹双眼圆睁,质疑之声脱口而出:“大人说的好听,但若钱庄拒贷,又当如何是好?”
韩岩目光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以我的名义,亲自借贷,料想他们定会卖我几分薄面。”
自那场私盐风波后,钦差林正昱的贪婪行径让单乐县元气大伤,满目疮痍。韩岩,这位新任县令,接手的无疑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方铁竹的忧虑并未因此消散,他继续追问:“若借贷无门,又或日后无力偿还,这责任谁来承担?”
言外之意,方铁竹并不想偿还这一笔贷款,他想做个老赖。
韩岩一时语塞,心中怒火中烧,所有人当中,就这个方铁竹事多,韩岩在心里记上一笔,待以后再来算账。
韩岩只能强压怒火,厉声道:“借贷之事,势在必行,先解燃眉之急再说!”
会议在一片凝重中草草收场,张三牛留到了最后。
待众人散尽,他凝视着韩岩,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韩大人,你似乎并不似表面那般焦急?”
韩岩眼神一凛,反问道:“我怎能不急?此乃朝廷之命,若不能完成,我这县令之位恐将不保。”
张三牛眉头紧锁,不解之色溢于言表:“但你的举止,却丝毫不见慌乱。莫非……你已暗自提高了边防税?”
此言一出,韩岩心中一凛,表面却故作镇定,厉声反驳:“荒谬!此等污蔑之词,你可知后果?”
张三牛细细观察韩岩的反应,心中已有了答案,轻轻摇头,转身离去,心中暗叹:这古人,心思深沉,不可小觑。
实则,按律,男丁之税不过六十文,女丁更少,单个乡镇所需筹集之银两,也不过百两有余,竹篱镇则是更少,在六十两左右。
而韩岩,却悄然将税额提至一百六十两,此举,可谓是一石二鸟:
既可于各乡镇间灵活调度,弥补不足;又可暗中中饱私囊,自然,这个鸟的个头比另一只鸟的个头要大上几倍。
张三牛轻描淡写地一笑,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对韩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