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二十年,十月。
上京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沈幼安在一片白雪皑皑中迎来了二十岁的生日。
一大早,春华便要服侍她穿吉服。
沈幼安连连摆手,她又不是什么老寿星,不用如此隆重,她也不想折腾自己。
“那件红色的就行。”她抬手指了指。
沈幼安上身穿了件红色竖领长袄,下身穿了百鸟朝凤织金马面裙,颈肩还披了件白狐毛领。
喜庆轻便还保暖,也适合她现在的婆婆身份。
一早,翊王便让张德海送来了个大物件,还用一个两尺见方的紫檀木匣子装着,神秘兮兮的。
沈幼安心底狐疑。
这老男人又搞什么把戏?
联想到三年前他神秘兮兮地送的怀表,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这次送的不会又是什么西洋物件吧?
果不其然!
匣子打开,她就看见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
木盒盖子打开,上面雕刻了几个英文字母M-U-S-I-C,下面有一些金属结构。
沈幼安有些眼熟,这不就是古老的……
“王妃娘娘,王爷说这叫八音琴,是从西洋来的,会自己唱曲儿呢。”张德海说着小心翼翼地上前演示,生怕弄坏了。
拨开开关后,优美动听的西洋曲便从盒子里传来。
花厅内的丫鬟听着八音盒的动听乐曲都震惊了,“太神奇了,它竟然能够自己发出声音!”
“是呢,还会唱曲儿呢!”
“这曲儿真好听,比奴婢以往听到的都好听。”
相对于众人的惊讶和兴奋,沈幼安则是一脸淡定,对于八音琴会唱曲儿一事毫不意外。
“这个八音盒,哦……八音琴,一共有多少曲子?”她问道。
“这个奴才不知道,您得问王爷。”张德海被她问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王妃娘娘,听您的意思,您以前见过这东西?”
若是王妃娘娘从前见过,那王爷送的这件礼物不就没惊喜了么。
沈幼安摇头,“以前在书上见过。”
她在二十一世纪出生的年纪并接触不到这些老古董,只在历史书上看见过。
没想到穿来这个世界还有亲眼目睹的一日。
她摸索了一番,很快便将八音琴摸熟了,不仅能够熟练的更换曲目,还知晓了眼前这个八音盒里一共有十首曲子。
已经很难得了。
张德海看得目瞪口呆,王爷拿到这东西时,费了一番力气才熟悉了,他当时就在旁边看着,结果只会个开关,剩下的全都没看明白。这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王妃就会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人家的脑子怎么就这么好使呢?
王爷还想着这件礼物至少能让王妃高兴三个月,看眼前的架势,王妃最多三天就腻了。
不管怎样,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正打算告退,就见乳母抱着哭唧唧的六小姐过来。
沈幼安立即从八音琴前起身,将女儿抱进怀中,“六小姐这是怎么了?”
翊王眼下不在府上,这丫头哭起来她可没辙。
“回王妃娘娘,六小姐刚才还好好的,听到这边的曲子还笑得开心,谁知曲子一停下来她就开始哭,奴婢怎么哄都哄不好。”
看着哭得双眼发红的女儿,沈幼安一阵心疼,赶忙将一旁的八音琴打开。
随着动听的曲子传出来,顾云昭也逐渐止住了哭声。
沈幼安再次看向八音琴,有种捡到宝的感觉,这哪是落后老古董,简直是哄娃神器!
看着沈幼安双眼发亮的模样,张德海心满意足地回去复命了。
王妃喜不喜欢他不知道,但六小姐很喜欢就是了。
总之,王爷这个礼物送对了。
忙完了王妃的,还有二公子这个小主子的呢。
母子二人的生辰在同一日,也算是缘分了,他赶忙带着礼物赶去尚书房。
下课后,听说父亲身边的大太监张德海来了,顾明谦原本还有些纳闷,联想到今日是他的生辰,他顿时明白了什么,赶忙吩咐四顺道:“我还有事,你就说我没空见他,让他老人家见谅,见谅。”
不是他对张德海有意见,而是对他送来的那份生辰礼物有意见。
他每年生辰,父亲总是送他一份沉甸甸的课业。
或字帖书画,或诗词歌赋,经史策论,还总是让他当月看完,月底他还要考他。
说父亲重视他吧,连身衣服都没给他送过。
说父亲敷衍吧,那些诗词歌赋和经史策论每一本都是他精挑细选的。
总之,父爱如山。
懂的都懂。
很快,四顺便跑了回来。
今年的生辰礼物,除了以往的“三件套”外,还多了一张长弓。
顾明谦颇为兴奋,直接忽略了“三件套”,背上长弓,戴上箭矢,提前赶往跑马场去试手感。
四顺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张公公说了,王爷月底要考您的!”
“你说什么?风太大了……”
翊王念着今日是沈幼安的生辰,提早下职,去了趟沈府,将沈父沈母接回了翊王府。
小主,
打算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生日。
在沈父入京的第二个月,翊王便让木匠给他老人家做了个轮椅。
有了轮椅,沈父出行方便多了。
翁婿三人刚进院子,便听见了花厅内传来的动听曲子。
此时,扶云院的丫鬟们还陪着顾云昭听曲儿,虽然听了一天,但大家的好奇和兴奋却没有减少。
看着一个个惊奇的样子,沈幼安心想,若是他们见了手机,登录上某音APP,看看里面的花花世界,那才叫震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