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有外孙女陪着他呢。
想到顾云昭,他忙问出声,“昭昭,昭昭呢?”
“外公!”正说着,顾云昭飞快从外面跑来,两步冲到榻前,红着眼睛抱住了沈父的胳膊。
听说沈家人到了,沈幼安一刻也等不及,是骑马过来的。顾云昭则是跟着秋菊一同乘坐马车赶来,所以比她晚一步。
“外公,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教我沈家枪法呢。”顾云昭虽然笑着,但眼睛却红得更厉害了。
她从五岁开始学习沈家枪法,到今年已经学了三年,但这两年沈父身体越发不好,她舍不得让他劳累,所以许多东西都只学了个皮毛。
听到她这么说,沈父也有些遗憾。
他本打算将自己一身本领教给外孙女,可惜身体不允许,以后的路要靠她自己走了。
看着顾云昭眼中盈满眼泪,他艰难抬手,为她擦泪,“昭昭不哭,不哭啊,人都有这么一天,以后你要,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保护,保护你娘……”
顾云昭重重点头,眼底的泪水瞬间顺着眼角滑落,如断了线的珠子般。
她知道现在不能哭,但她实在难过。
握着外公单薄的大手,她拼住忍住呜咽,守在榻前无声啜泣。
沈父却笑着。
他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这一捡就是九年。
如今沈家已经远离了权力旋涡,子孙后代也能保全,他便能放心闭眼了。
还有小女儿……他再次看向沈幼安。
如今安安儿女双全,昭昭又是这般乖巧懂事,他已经满足了。
腊月二十七,在沈家人抵达上京的第三日,沈父在一众子孙的陪伴下,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享年六十五。
在这个时代,已算是高寿。
顾承澈深感悲痛,举国哀悼,追封沈父为武穆公,并让人在瀛州为沈父修庙,地址选定渝关。
自从当年瀛州一战后,他便主张在渝关沼泽林一带治理沼泽,筑城建关。
如今过去了将近十年,山海关已成,万里长城尚在修建之中。
他打算将沈父的?武穆庙修在关内,震慑外敌,内佑百姓,享永世香火。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沈父的武穆庙一度成了后世香火最为鼎盛的庙宇之一,最初百姓只是祈求和平安稳,风调雨顺,安居乐业。久而久之,他们不仅过平安,还来求财,甚至求子。
一度被传为最为灵验的庙宇。
经历了丧夫之痛,沈母一夜白头,几个月前还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迅速地衰老下去,从背后看过去,她身形摇摇晃晃,有几分风烛残年的感觉。
沈父头七之后,沈家人便要运着沈父的棺椁起程回瀛州了。
落叶归根,是沈父生前的心愿。
沈母身体不好,不适宜长途奔波,沈幼安本打算将她接进宫里照料,但沈母坚决要回瀛州。
沈幼安大抵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她不想和沈父分开,更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上京,就算咽气,她也要在瀛州咽气。
沈母下定主意,沈幼安没有再劝,只嘱咐几个哥哥路上好生照顾她。
此次北上,不止有沈家大房二房和三房,还有四房五房,他们身为儿女,要亲眼看着老父亲落葬,直至五七后除服才会赶回江南。
而在出发前一日,沈母召集全家人叙话,她打算从一众重孙中给七皇子选个陪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