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灌下去,立竿见影。
徐鹤章睫毛轻轻颤动,他声音干涩粗粝,像是风吹着沙粒滚动:“你来了。”
“你没睁眼,怎知道是我?”
徐鹤章眉眼间的痛苦神色有所缓解:“只有你对我下手这么狠。”
连豆豆挑眉:“说这话无凭无据,你这一身伤,哪处出自我手?”
“缓过劲儿来了吗?”连豆豆重新端起药送至徐鹤章唇边:“还剩一些,都喝了吧。”
徐鹤章唇角费力勾起,就着碗边,顺着连豆豆的力道,喉结滚动,将药饮尽。
徐鹤章睁开眼睛,在四周搜寻着什么。
他眼睛明亮,却无法聚焦。
连豆豆屏住呼吸,愣在原地。
“现下是黑夜吗?”徐鹤章问道:“我好像有些看不清。”
连豆豆想说些什么,可是直到眼睛干涩到泛疼,也没将一个字说出口。
徐鹤章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竟有些释怀地笑了:“是我看不见了吗?”
“啊……本以为活不了了,结果只是眼睛看不见,真是万幸啊。”
徐鹤章抬起手臂,朝连豆豆在的方向探去:“在哭吗?”
连豆豆拉住他的手:“没有。”
鼻音很重。
系统刚刚扫描完徐鹤章的身体情况:“宿主,他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过两天恢复好了就能复明。”
“哇,他能撑到你来真是这个时代的医学奇迹,肋骨断了两根,腿部开放性骨折以及箭伤,右肩脱臼加箭伤,左肩刀剑贯穿伤,头部还被重物击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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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鹤章手向上抬起:“好想你。”
连豆豆本来忍住的眼泪,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决堤。
“要是我没来怎么办……”
徐鹤章恢复了些力气:“我努力活着,会等到你来。”
“我来的时候,前线几乎没有交战,不战而降,将城池拱手让与西樊,军中十分懒散,将领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顾那两城中百姓是否流离失所。”
“一切就像是恰到好处的宴席,就等我来开席了,而我是这场盛宴中的主菜。”
“很快,西樊打了过来,不能不战,我和秦将军速战速决,解决了原来的将领,平定了军心。”
“刚开始,西樊只是试探着小打小闹,应依着与某人的合作,只想杀我。”徐鹤章停顿片刻,连豆豆喂了他水喝:“可后来他发现能拿到更多的东西,后面的几座城池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是唾手可得,城池,一个懦弱皇帝的承诺哪有城池来的实在。”
“于是他们开始疯狂的进攻,我与秦将军招数用尽,只能苦撑十日,送出去的书信都无回音。”
“那日,只能殊死一搏了。”他苦笑:“结果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真好啊。”徐鹤章声音很轻,也很庆幸:“我当时倒下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战死的消息若是传回去,你和母后要如何自保。”
“我没想出来,就告诉自己,不能死啊,她们还在等着我,她说一定会来救我。”
连豆豆轻轻俯身,虚虚环抱住他:“没有回头路了,我把张谦和带来了。”
徐鹤章轻笑:“是你去说服母后的吧,估计纵观京城,也就你有这个胆量了。”
劝人造反,胆大包天。
更别说劝的人还是皇后。
连豆豆趴在他耳边,说到这个就来气:“你明明知道要走这一步,都不和皇后、外祖通个气吗。”
徐鹤章十分无辜:“我觉得这个事儿,还是越少知道越好,万一不用反呢?”
连豆豆:……
“你倒是挺想得开。”
徐鹤章:“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对他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
“表弟!”
帐外一声焦急地粗喝,打断了略有些伤怀的氛围。
连豆豆急忙后退,从徐鹤章身上起来。
张谦和一把掀开帘子,直直地朝徐鹤章冲来。
秦将军在张谦和身后,向连豆豆投去了一个尽力了的眼神。
连豆豆起身,给秦将军倒了一杯水。
秦将军没喝出什么不对,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徐鹤章身上,他眉头蹙起,将其他将士赶出了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