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决定脑袋,他刘闲是吴国的太子又不是文帝太子,还在长安失了势,交往过密招待热情不等着长安猜忌吗?所以沿途甭管太守还是县令都当他臭狗屎一泼,连带着他部下都挨饿受冻的也是纯活该。
还好在秦胡们饿得饥肠辘辘,聚在一起嘀咕自己主公好像够肥了,下锅能炖一锅之前,到刘闲铁哥们梁王武的地盘儿了。
刘武不仅仅派遣部下带着粮食在梁国边界慰劳,睢阳城门口,他还亲自相迎,笑脸相迎招待了刘闲带来的几千部曲人马进了梁园,喂猪那样端上一个接着一个大铁锅,然后刘闲就看到贾谊这文官饿疯了一脚把樊彪踹开,轮着稍稍发黄的文官衣袖,在大锅里逃个不停的奇景,那副狰狞样,上阵足可抵十万军。
而就在樊彪苏大强他们在后世赫赫有名的梁园里大吃二喝的功夫,刘武又是得意洋洋炫耀的邀请他登上了睢阳城。
“河驹,怎么样?”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这话说的就是现在刘闲。
之前在他的设想里,他也是成为凉王的,都酒泉,坐控河西走廊,和刘武平起平坐的命,可如今,他却冻得跟个孙子似的,眼睁睁参观别人的王都。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学“先贤吕奉先”,为了拜义父留在长安阵营而舔过头了。现在他就是二十五岁中年被“大汉公司”裁员,然后被董事长亲儿子带着得意洋洋的展示着他PPT方案做出来业务的前业务骨干小丑。
站在了高大的睢阳城头,低头俯视过去,睢阳城外成片成片的五层高塔,梁王庄中都修建起了和云中一样的封建庄园碉楼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大地。
铁丝网,壕沟,一样也没有落下,将如今尚且肥沃的中原田野分割成了一个又一个田字格,哪怕是寒冬腊月,都透着一股子森然来。
还有脚底下的城墙也是,汉制城墙往往用夯土堆累,再烧制青砖包裹,可是刘闲带来个bug级别的东西,水泥。运用那种后世小不列颠快没北爱尔兰联合不起来王国模式,云中的钢铁产量又拉高了整个大汉钢铁产量的一倍多,钢筋往地里一插,钢渣水泥混合着石头快子往夹板墙里一倒,睢阳城的城防工事坚固程度以几何模式向上提升了。
从长安城贬出,凉王美梦破灭之后,无论刘闲愿不愿意,他屁股都不得不坐在了吴楚七国这一方。楚汉对峙的鸿沟就在梁都睢阳城附近,这玩意是战国时候魏国修建的水里浇灌运输设施,是华夏沟通淮河与黄河最古老的运河,这年代没有火车大卡嚓,大军团辎重补给几乎都需要利用到河运,所以七国之乱中吴楚大军主力非得死磕刘武的睢阳城不可,赫赫有名的安史之乱,尹子奇十四万大军也是和食人狂魔张巡死战于此。
七国之乱中,本来实力最强的刘肥齐国子嗣反倒是陷入内乱中,齐七国相互战成一团儿,而且就算他们不内乱,指望他们跟兵仙韩信一样从文帝老巢代国反推回关中,刘闲还不如相信自己,可现在,他愣是搬起一块大石头,咣当一下把自己腿打折在这里了,吹着中原寒冬腊月的冷风,站在这高耸坚固的城墙上,听着刘武炫耀那样的问话,刘闲也只能跟吃了个猪苦胆还得强撑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中,悲剧的点着头。
“坚城利池,固若金汤啊。”
“哈哈,老弟谬赞了,相比于河驹老弟的云中城,外有暴风,镇河互为犄角,内有碉楼笼城内外依靠,才真正称得上固若金汤,哥哥我这睢阳也不过画虎类猫尔。”
“来人,上酒!”
嘴上谦虚,可刘武面上明显流露出了浓郁的得意之色,而且还兴致大发的在飘飘荡荡的小雪中招呼起来,片刻之后,立马有穿着白纱,披着云中产毛呢披风的小姐姐送上了座椅酒器,四色点心来。
只不过这座椅不再是那种汉制的短案跪凳,而换成了刘闲“从西域带来”的长腿蛮桌蛮凳,原来汉人也知道大雪天跪在冰凉的城墙上,未来有内风湿的危险。
不过热腾腾碳炉子里烫出来的葡萄酿才刚倒进酒杯中,刘闲才刚将双手合拢在杯子上,刘武忽然感慨的一句话,却让他手又忍不住颤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