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没课吗?”陈言喝了两口汤,实在是恶心的喝不下去,满嘴的血腥味,他分不清,是幻觉,还是今天中午摔伤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不管是哪个,都让他难以抑制的恶心。
“我刚把课调走了,”虞移也不是很有胃口,他刚才在手机上把明天的课调走了,陈言现在这样子,别说动手打了,虞移真的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还想为自己之前的幼稚行为道歉,“学长,你真的别想着赶我走了,我肯定是不会走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害怕。”
“也没什么,”陈言之所以没把手里的勺子放下,是想假装自己还在吃,省的等下被劝饭更难拒绝,“我自己也知道了,起码很长时间不会去厂里了,不去就没事的。”
“你不会以为你说的这些话我能相信吧?”虞移知道问题根本就不是出在去不去厂里这种事情上,出问题的是陈言的内在,虞移之前就觉得陈言已经够可怜得了,现在更糟,虞移甚至都找不到可以帮忙的角度,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学长,我现在是真的除了看着你哭什么办法什么主意也没有了。”
“别说得好像我死了一样,”陈言喝点水就不受控制的冒汗,看着对面泪汪汪的虞移,伸手抽了张纸巾给自己擦了擦额头,“没事的,其实就是最近太闲了,等我忙起来一下就好了,你要哭出去哭,别在我这儿让我看着更烦。”
“学长,你要不住到我那儿去吧,换个环境散散心,”虞移根本吃不出曹阿姨今天这个馄饨包的都是什么馅儿,只是很机械的往嘴里塞,他想起这次回家的时候爷爷奶奶闲聊的时候还说起过虞秩因公负伤那一次单位也是对他进行了心理评估和心理咨询的,虞秩也不是说伤的不重,但是比起陈言肯定是还算好的,他们单位都还是很重视的对他的心理健康进行了关注,到了学长这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虞移知道,学长连个可以求救的路径和对象都没有,“学长,你这个情况真的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我们学校教育学院的心理系挺不错的,要不你就住到我那里去,我帮你联系联系。”
“别费这个劲儿了,”陈言轻轻笑了一下,又想起之前那个踏实医生,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成功的把假期和他太太凑到一起去,然后两个人出去好好度个假什么的,陈言想想也觉得很有意思,人这个东西确实非常复杂,不像一个机器,会有说明书或者维修手册,实在不行换零件换大件的,大不了把每个零件都拆开来看看是什么毛病,可是人就不行了,内在的无形的东西没办法修,重新投胎可能都来的性价比高一点,“向激川带我去看过的,后来医生说治不了了,回家感受家庭温暖吧,该吃吃该喝喝,我就没再去了。”
“这是什么庸医?”虞移不了解心理咨询,但他觉得医生不应该会这样,又不是什么多凶狠的绝症,怎么就该吃吃该喝喝搞起临终关怀了呢,心理医生不都应该是很有魔法的吗催个眠什么的就把人给治好了,“没事的学长,这次我们找学院派出身的正经医生,不搞那些野狐禅,肯定管用的。”
“你快吃吧,都泡烂了,”陈言搁下勺子,打算回床上继续躺着,这些天没怎么睡觉,他感觉自己不管是眼前还是脑子里都是恍恍惚惚的,有时候思维跳跃之大让他自己都惊讶,更别说因为睡眠不足带来的记忆力减退了,但是现在的他除了躺着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我是不太饿,毕竟这几天都没怎么动。”
“学长你多少吃一点吧,感觉你再这么下去会没命的,”虞移其实一直都在吃,只是吃的很慢,“等下我和曹阿姨说,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吧,你住我那儿去,我们换个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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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饭也堵不住你的嘴。”陈言拉开被子躺下,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晕眩,摸索着拿起氧气管子带上,凉飕飕的气流对着鼻孔,陈言背对着虞移侧躺着,疲倦的盯着不远处的墙发呆,他突然就想明白了在工作室里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闻到血腥味,不是布料的问题,应该是那把剪刀,陈言记得葛玥童也说起过,帮他收拾工具架的时候,能闻到很浓的铁味儿,陈言还问过铁味是个什么味道,葛玥童一脸惊讶的说你闻不到吗,然后笑了笑说,也没什么,闻起来有点像血。
所以肯定是剪刀的缘故,陈言平时虽然都会自己收拾工作室,但是整体卫生还是需要葛玥童来搞一搞的,葛玥童一向做的也都很不错,干活细致,也愿意花心思下功夫卖力气,把个家里张罗的还是都井井有条的。
陈言就是不想闭上眼睛,他的理智努力的想要让身体睡一觉休息一下,但是他的本能不允许。
陈言想想又觉得自己对这副身体确实不够尊重太为所欲为,之前向激川曾经说过陈言的长相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基因彩票,陈言初听还在自嘲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还基因彩票,现在想一想,其实比起长相,抗揍才算是陈言这辈子中过的最大的一个奖,当然也许中这个彩票的人也有不少,只是大多数人没有陈言这样去验证结果的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陈言觉得耳朵里面有什么东西嗡嗡嗡的一直响,可能又是耳鸣了吧,陈言把腿曲起来,又觉得大腿上的伤疤也很痒,总得找点什么事情让自己忙起来才行,陈言想着,只要有事情干就没精力去胡思乱想了,只要忙起来,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