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移站在旁边,终于能顾得上给自己好好擦个汗了,大中午这么一路暴晒着走回来,他和米新荷两个人都是浑身湿透,但是谁也没顾得上现在这个狼狈的形象,掏出点手帕纸赶紧胡乱的擦着额头鬓角的,一边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古怪又尴尬的对峙。
陈言也知道现在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但他现在也有点不知所措,葛玥童甚至哭都没哭,就是整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的那种,看着也没什么表情,这个和陈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她了。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之后,葛玥童突然就走到了陈言跟前把额头轻轻抵在了陈言的胸前,陈言低头能看到葛玥童这个丸子头上散落出来的一些碎发,也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时愣住了。
陈言想过葛玥童看到自己在这里可能会转身走,也有可能会问一句你怎么来了,或者直接对自己视而不见进入宿舍楼,但他是真没想到葛玥童会这样,轻轻把额头抵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微微的颤抖着,陈言听到吸鼻子的声音。
葛玥童哭了。
哭得很克制,很隐忍,声音都只是低低的,也没什么额外的动作,呼吸的幅度也很轻,陈言低头看着葛玥童轻轻颤抖的肩膀,一转头正好和虞移的目光对上,虞移正在拼命地无声比划让陈言把葛玥童抱住,动作夸张的像老式的默片演员,米新荷也很着急的双手合十,可能是想通过什么传音入密的方式让陈言听到她的想法。
又是一阵风,陈言咳嗽了几下,其实他和葛玥童站的还有些距离,只不过葛玥童现在是把头给伸了过来,他们中间甚至还隔着一个葛玥童一直怀抱着的档案盒。
陈言一边咳一边看向虞移,注意到虞移着急的恨不得冲上来手把手教自己,在虞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懑表情里,陈言终于觉得还是给点反应吧不然虞移可能会气的当场爆炸,于是陈言,他左手臂上还挂着一件衣服,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葛玥童的背。
啪一声,陈言吓了一跳,激灵了一下顺着声音看过去,米新荷一脸朽木不可雕也你怎么这么不上道的表情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显然也是被气得不行,然后撇着嘴冲着陈言摇了摇头,伸手把旁边一脸目瞪口呆这样也行的虞移给硬生生的拽走了。
陈言目送他俩离开,过程中虞移还似有不甘的又转回来一次,伸着一根手指指着陈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不知道嘴里要说出什么好听话来,结果话还没出口,被米新荷察觉了一伸手又给拽回去了。
眼看着他俩越走越远,陈言还是有些困惑,可此时的这条热到连蝉鸣都没有的校道上,除了自己和葛玥童,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葛玥童哭的轻轻的低低的,陈言伸手摸到葛玥童整个后背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湿透,胸前的这个人抽鼻子的频率也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陈言终于算是稍微松了口气,比起现在哭的越来越没形象,葛玥童刚才那种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样子才真的让陈言担心,现在能哭出来就是调整好情绪的第一步,也意味着葛玥童感知周围的能力在恢复,大脑已经付过了这种突发消息带来的强刺激宕机的阶段,各种情绪也逐渐从一团混沌沉淀分层,于是翻涌膨胀的悲伤优先被大脑感知,人就开始掉眼泪了。
这真的是个好现象,陈言一边咳,一边盯着葛玥童的发顶和后脑勺,其实这样真的看不出什么,突然一个湿湿热热的东西透过陈言的衣服打湿了他的胸口,应该是葛玥童的一滴泪。
先哭出来吧,陈言这么想着,只要能哭出来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接下来先去把死亡证明办了,再想想这些遗物怎么处理,是买块墓地弄个坟安置了,还是就直接收藏起来,亦或者扔掉,然后就差不多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了,这把眼泪鞠出来,后面就又是日常生活了,必究这都马上研三了,毕业和就业才是眼前最急迫的,所以现在能哭出来正好,还有一个暑假的时间可以去调整,要是这么想的话,这消息虽然来的糟糕,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时间还算合适,不耽误什么。
葛玥童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陈言想的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当她意识到面前的陈言至少不像上次赶她走的时候那样生气,她就有一种趋于本能的反应,毕竟在她的本能里陈言和陈言的家都意味着安全,确定了至少目前陈言没说什么赶她走的话,葛玥童其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去多想,只是感觉身上那种紧张又冰冷的枷锁一下就松开了,她突然又恢复了感知这个世界能力的,但随之而来的一股很强烈的情绪让葛玥童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感受一下天气究竟有多热,太阳究竟有都晒,她只觉得好像安全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蕴满洪水,表面平静却岌岌可危的堰塞湖,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安全的畅通的泄洪渠道,额头靠在陈言身上的那一瞬间,这个泄洪的渠道瞬间打开,洪水奔涌而出,警戒水位缓慢下降,危机慢慢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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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到陈言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这个牌子葛玥童熟悉,超市特价区经常有,她碰上了也会买,其实这个香味既不浓烈,也没有多特别,就是好像意味着一种特别的干净,让人觉得熟悉,葛玥童只觉得好像终于找到了返回现实世界的钥匙和通道,她的神智和身体终于不再是分离的,她重新的掌控了这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