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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七年。上海。
时值三月,寒意料峭。
自上海沦陷,日军全面侵占上海以来,为了清除在沪的共产党和国民党残余势力,更好地进行殖民统治,即推行“以华制华”的政策,迅速扶植组建了日伪政权,上海市大道政府。
为了更好地讨好自己的日本主子,甘做走狗的大道政府自然是奉行以日本人为尊的信条,处处排挤,打压,迫害华人,但凡是稍稍敢对日本人不敬的,通通被捉去下了黑牢。同时,仗着身后有日本人撑腰,这些所谓大道政府的汉奸走狗们更是在上海市大肆敛财,胡作非为,犯下了累累罪行。
在汉奸走狗们的反动统治下,这座昔日繁华的国际大都市被搞得是乌七八糟,民生凋敝,一片萧条,而老百姓的日子也是愈发困苦,犹同身处在水火之中。就算是看似祥和顺平的租界,日本人也早就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只是暂时忌惮于欧美列强的压力,所以没有明目张胆地动手罢了,但背地里已是暗流涌动,卷荡翻涌。
阴云低垂,张牙舞爪,身处这乱世的人们命运未卜……
这天深夜,刚下过冷雨,星月无踪,不见任何光亮。
在上海市的郊区,至今仍有着不少低洼不平的黄泥路,坑坑洼洼的,坎坷难行,一到了刮风下雨的鬼天气,更是泥坑遍地,几乎走不动道儿。这些个蜿蜒泥泞的黄泥路在北洋政府时期便是连通着上海与附近各县乡的要道之一,只不过这么些年来军阀混战,时局动荡,自然也没有人愿意花这个冤枉钱来改善民生,直到北伐之后,华界当局连同租界工部局,才修了几条像样点的水泥马路,部分黄泥路才慢慢地荒废下来。
而这三更半夜的,在郊外某条少有人走的泥泞小路上,却正有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在艰难地行进着,汽车轮子不时压过那些个坑坑洼洼的水洼,溅起浑浊不堪的黄泥水来。
周遭是如墨般的黑寂,车灯所散发出来的昏黄亮光成了这黑暗中的唯一光亮,但孤灯不明,在黑暗中也是寂寂沉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汽车一路晃荡,车上的人也跟着一路颠来簸去。
此时,车里头竟坐着两个警察装扮的人,一前一后,一个在前头充当司机,另一个则躺靠在车后边,眯着惺忪的睡眼,将警察帽遮盖在脸上,身子则随着汽车不停地摇来晃去。
看衣服上的标识,应该是大道政府警察局的人,只是这二人深更半夜地不睡觉,跑来这种偏僻的鬼地方,也不知有何公干。
如此也不知行进了多久,后头的警察轻咳了一声,头也不抬地问道:“李四啊,现在这是到哪儿了?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哇?”
充当司机的李四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冯局的话,咱们已经到新泾了,估摸着再有个两三刻钟的功夫就能到了。”
听到李四这么说,那被称作冯局的警察头子只是“嗯”了一声,整颗脑袋稍微靠右侧了侧,露出了帽子下方略显肥硕的半张大脸来,这大脸的油腻腻的不说,左边下巴上竟还长了一颗生着黑毛的大痦子。
“冯局,听说今天夜里头青帮的蛇头可又弄来了一批好货色啊?”
李四舔了舔嘴唇,一双细眼儿简直能放出光来,似乎显得很是兴奋。
这时,那警察头子也没了睡意,索性拿下半遮在脸上的帽子,没好气地白了李四一眼道:“我说李四啊,你他娘的就好好地开你的车,就你一天到晚儿的屁话多。”
李四听警察头子骂他,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道:“冯局,您就放心吧,这条路我三天两头地开了,早已是熟悉得和那些个娘们儿的身子一样了。”
警察头子笑骂了一声:“你这小子可真是个色中恶鬼啊,那些个良家姑娘遇到你,哪里招架得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