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品居到温府,要经过四条长街拐三个弯,坐马车不算远,但若论走的,实在也不算近。
元戈心下无助迷茫,走走停停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的,直到耳边传来温长龄诧异的声音,“浅浅?你怎么……”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温府门口。
她似梦魇之中被人唤醒,眼底刹那的迷茫无措之后才逐渐恢复清明,淡声唤了句,“父亲。”
一张表情落在温长龄眼里,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温长龄连忙将人往里带,一边吩咐着下人去准备吃食点心,一边关心问道,“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成这样?远远看着像你,我还不敢认……宋闻渊呢?吵架了?”
上回见面,温长龄便觉得小丫头瘦了不少,脸色也难看,想着是受伤之后精气神还未养好,是以也没说什么,没成想今日一见,这状况似乎更差了,自是心疼不已,也有了几分火气,“怎么了这是?怎么还自己走回来了?宋家连马车都不让你用?”
“没有吵架。”彼时从三品居出来她便说要随处走走让车夫先回去了,她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指甲盖,低声解释,“我……女儿就是梦见母亲了,心里堵得慌。”
温长龄一愣,随即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是如此……你母亲走时你才两岁,还以为你不记事。说说看,都梦见什么了?”
自然是什么都未曾梦见,不管是温浅的母亲,还是自己母亲,这些年从未在梦中出现……小时候受了委屈,总盼着梦见她,便早早地睡,却总也梦不到。兄长说,是因为从未见过,自然也就无从梦见。
她低着头卷手里的帕子,卷了松、松了卷,问温长龄,“父亲,父亲可知外祖家在哪里?”
“怎么想起问这个?”虽有些好奇这贸贸然提起的话题,但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温长龄便也说得坦然,“你母亲从未提过,这些年也未曾见他们来访,想来是关系不睦。”
“那母亲姓甚名谁,父亲可知?”
许是她问得急切了些,温长龄偏头看她,视线里多了几分审视,半晌摇了摇头,“她姓甚名谁又有何妨,不过是我的妻,嫁给了我,便冠了我的姓氏,名唤柔儿……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听说了些什么?”
“没有……”她低着头,声音讷讷的,有些提不起劲的样子,“昨夜梦见了母亲,醒来子时方过,便是如何都睡不着了,于是难免想了许多,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她来自哪里,想她到底是怎么没有的……”最后的声音,淹没在喉咙里。
孪生姊妹,一母同胞,偏偏相继离世,是巧合,还是人为?除了沉疴难起的亲生母亲,整个慕容家仿佛从来没有人在意过这对姐妹,妹妹离家出走,可姐姐却是明媒正娶,为何连出殡都无人相送?她的复活又是怎么一回事?她这一路走来,被这些念头生生逼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抬头看到温长龄的瞬间,蓦地想起之前听说的,温长龄自始至终都坚持妻子是被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