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一路走来,都是他护着别人,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为了他亮出尚且稚嫩的爪子,半点犹豫也无。宋闻渊微微倾身,将人轻轻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像是拥着一团羽毛。他想,幸好,这次接住了她。
……
“怎么回事呢?怎么就遇袭了?人怎么样?伤着哪里了?”
人未到,声先至,许承锦跌跌撞撞冲进落枫轩,床边守着的男人看来,错愕的表情稍纵即逝,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才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许公子了,在下,温裴寂。”说话间,已经不动声色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人,是不是着急得有些失态了?
温裴寂,温家那位继子,温浅的兄长。
对方打量的视线过于直接,许承锦讪讪稳住了身形,顾左而言他地加了句,“闻渊呢?听说受伤了,伤得怎么样?”
温裴寂暗嗤,这人和宋闻渊是出了名的亲近,还能不知道宋闻渊不住这个院子的?如今这般欲盖弥彰的,倒更像是做贼心虚了似的。他眸色微冷,面上却仍从容温和,微微侧开了身,才道,“伤的不是宋大人,是舍妹。还要麻烦许公子了。”
皱着眉闭着眼的姑娘躺在那里,脖子上缠着纱布,衣裳也没换,肩膀处是触目惊心的血迹,那张和元戈有些相像的脸上还有未清的血迹。许承锦几乎是眼前蓦地一黑,整个人险些栽倒——他知道那些隐约的期待只是自己的异想天开,可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还是觉得呼吸都艰难。
仿若本能。
他的失态很明显,脸色白得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伤流血的人。温裴寂看在眼里,眉头愈发紧锁,半晌,才出言催促,“宋闻渊刚被叫走,这伤势是他处理的,一些皮外伤,不是很严重,这血大部分都是别人的。只是小丫头底子差,回来路上扛不住了,才晕了过去……小姑娘爱美,普通的郎中我们信不过,怕留疤,这才找了许公子过来。”
许承锦这才如梦初醒。
查看了伤势,号了脉,开了药,向拾音交代了注意事项,事无巨细,一一提醒了三四遍,许承锦才算是放了心,这才转首看向温裴寂,颔首回礼,“温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想问问温公子。”
温裴寂坐在桌边,将刚刚倒好的茶水推了过去,才道,“许公子不必客气,你我年岁相仿,叫我裴寂便可。”
“那我唤你温兄吧。”许是因为方才的失态,此刻面对着温裴寂许承锦总有些没来由地心虚,也有些古怪的压力。他难得乖顺地站在那里,没坐下,也没接那杯茶,只回眸看了眼温浅,试探问道,“之前与温小姐说起医术,才发现温小姐似乎拜过师学过医?”
话音落,自己便已经心跳如擂,仿佛等待着最终宣判的囚徒。
温裴寂抬了抬眼,缓缓靠向椅背,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声线慵懒,提醒道,“许兄……舍妹已嫁做人妇,你再唤她温小姐,似乎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