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确定是胡家?有没有其他可能?”
孙媚儿此时脸上少了最先的那丝冷漠,多少恢复了些往日里的那种清冷。今天当她从小翠口中知道杨勉失踪、谢文姬晕倒这两件事后,她心里就被愤怒给占据了,也没有正眼瞧过空空儿。在台阶上打他耳光的时候,空空儿也是紧闭双眼,一副甘心受罚的样子。
刚才在谢文姬卧房里,孙媚儿才体会到空空儿自杨勉失踪这段时间来所受的煎熬:他双眸里,血丝布满了白眼珠,如果没有黑眼球,那就是两个血洞,他说话的声音,嘶哑到快失声。孙媚儿纵然心硬如铁,面对这样的男人,心里感触也是颇多。回想自己,何尝又没有责任呢?……如今,这个马上要成为谢文姬的夫君、寨主红颜的男人,就这样被别人给劫持了。
“就算有其他可能,也要先探胡家。我现在就去胡家周围,先探好地形,晚上我们在一起去。”
“现在一起去。”
空空儿朝谢文姬卧室瞧了瞧,“你留下照顾谢姑娘。”说完便去找仆人要了一顶草帽戴上,低垂头便朝着门外而去。
孙媚儿见空空儿出门,她等了一会儿,也出门去了。
空空儿在胡府周围转了一几圈,把周围建筑、街道等都记在心里,便朝着心中定好的目标行去。
老姚记茶楼,店小二带着空空儿上了二楼,空空儿打眼一看,心里噔了一下,“她怎么在这里”,随后对引路的店小二说道:“你不用带了,我朋友在那边。”说完,用手指了指临窗坐着的一个黑衣女人。
“好的,你有什么吩咐,叫我就是。”说完,对空空儿点点头。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照顾谢姑娘吗?”空空儿说完,便坐在椅子上,拿过茶壶倒了一杯水,仰头就喝了,再倒上一杯。
孙媚儿侧着身子看着窗对面的胡府,视野望去,正对着胡府的侧门,门紧闭着。门外街道上,偶有行人路过,此时正值午时,阳光正烈。
过得一会儿,空空儿叫店小二续过茶。见孙媚儿还是不理自己,虽觉无趣,但总是有些话要说清楚的,这对接下来的应对才有好处。
“你不理我,我说你听:今天谢姑娘晕倒,她醒来后想知道杨勉被掳过程,有件事我没说,怕她承受不住。”空空儿说到这里,看了看孙媚儿的脸色,才接着道:“杨勉被打的喷血了,当初以为被打之人是你,在今天看到你时,才知道我昨晚的猜测是错的。如此看来,杨勉被掳走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今晚营救能成功最好,如果不成功,你便速速回山,求寨主来救,我留下来,以防不测。杨勉有技傍身,只要他不说,量胡家不至于下死手。”空空儿有些失声的说完,又喝了一杯茶,也转过头看着胡家侧门。
短暂的沉默后,孙媚儿那冷淡的眼睛看了一下空空儿布满血丝的双眼,用她那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杨勉被带到山洞,当场便被打的吐血,说明他没说,如果他说了,等你赶去时,可能就是给他收尸了。……现在就是希望他能挺住,今晚营救成功与否,想必,定是打草惊蛇了,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是不成功,也要给胡家留下一个:杨勉并非孤身一人,他也是有强援的印象。当然这个“印象”越深越好,倒时你我各凭本事。最希望这个“印象”能给胡家一个强大的震慑,让他们不敢轻易对杨勉出手。”
二层茶楼里,客人不算多,可能是太热了大家都不愿出门。稀稀疏疏的几桌客人,都是一些年岁比较大的,点一些糕点,一壶茶水,偶尔轻声交谈,偶尔放声大笑,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待着看看夕阳的晚霞。
“各凭本事。”空空儿点头,认可了孙媚儿的说法。
“不成功,我走,你留。……嗯?如果不成功,怕是你我都难脱身?……倒时,你轻功好,你走。”孙媚儿话说一半,才觉得不对。在遇到高手围攻时,轻功好的,脱身相对容易,他轻功比我好,却叫我走?
空空儿低着头,嘶哑着声音说道:“我会全力助你脱身,你脱身后不要回谢家,直接去山寨。”
“你听不懂人话吗?”孙媚儿此时眼中不是那冰冷的目光,而凶狠的目光,她似乎听出什么来了。
沉默良久,空空儿才缓缓说道:“孙媚儿,这些年来,我们在山寨聚义,我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是清楚的。我自忖上山之前,确实不堪,上山之后,才做了些该是人的事,……这些不说了。”空空儿抿了抿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我求你一件事,我今晚如果身死,麻烦你求求寨主,山寨以后不管是给杨勉修长生祠还是立长生碑,给我捏一个跪着的小人儿,放在他长生祠或长生碑前,也算是我对杨勉的赎罪。……我愧对山寨的大恩人!”
孙媚儿听着那缓慢而平静的话,眼圈发红。从空空儿这些话中,不难听出他以抱着死志,他是在给自己留遗言。以前空空儿那猥琐又好色的印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身形瘦小,而形象在此刻却是那样高大。……他固然有错,难道自己就没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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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胡话,你若死了,那谁来看顾杨勉和谢姑娘。那谢姑娘对杨勉的真情你看不见吗?她人都那样了,你还一心想着死,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孙媚儿一边轻声骂着,脸上终是有了泪珠。
茶楼中的茶客,见空空儿这一桌的两人行为怪异,那男的戴个草帽,帽檐压的很低,似乎在不停的说着什么。而那女的,一身黑衣,一看就不吉利,总是看着窗外,很少搭理那个男人,茶客眼中的二人似乎似那男的做错了什么事,在不停的讨好自己的女人。……这样的男人最是让人瞧不起的。
“哎……谢姑娘是个好姑娘。她今生遇到杨勉这样的男人,该说命好呢还是不好呢,这不好说,只是啊,她以后肯定要学会承受。”空空儿心有感触的说道,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该给孙媚儿交待的以都交待了,嗓子也嘶哑的难受,胡家周围的地形也都牢记在心里了,便对孙媚儿说道:“我们回去看看谢姑娘吧。”
孙媚儿用袖子在脸上拭了拭,叫过小二结了茶钱,便和空空儿一道离开茶楼。
“新国,这位是?……怎么还要你亲自服侍,下人呢?”
一年龄六旬左右的老头,长的红光满面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正亲切的问着正在给杨勉喂药的胡新国。
胡新国见了这老头发问,忙把药碗放在一旁的茶己上,说道:“六叔,你老身体好啊,好久没看见你,你没事多到前院来走走。……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出了点事,就住我这院子里了。”
“放心吧,身体好着呢,你们也忙,我有事没事来前院,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呃,看来你对你这朋友真是不错。好了,你忙,我去看看你爹。”
这老头说话像放鞭炮一样,性格爽朗,一通说完转身就走了。
“六叔,慢走。”
胡新国这位偏房六叔,年轻时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新朝未立时,便在军中任职,管理后勤,新朝建立后也曾在朝中做过户部官员,去年才致仕回江都老家,住胡府一偏院。他有个爱好,就是在茶楼与人喝茶聊天、吹牛侃大地,说白了,有钱人瞎厮混。
“二哥,又在写字?”
“呵呵,闲着无聊,打发时间。”胡济民看着走进书房的胡老六,又问道:“老六,不出去喝茶吹牛,跑我这来干什么?”
“二哥,我就那点爱好,你别张嘴就来。”胡老六边说边拿起一个茶杯,倒上茶后喝了一囗,“真是好茶,就是没有世井味。”
“要喝世井味去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