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杨勉出了这等大事而不知会他们一声,实在是说不过去,这在李保根心里产生异样想法也是在情理之中。当然,这种想法的出现,也能说明李保根是真心的把杨勉当成了他的子侄。否则,杨勉遇上这等大事,只怕在那种心性凉薄之人的心里,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李保根父子俩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一样的从谢文姬家中出来,双目无神,在这个没有熟人的城市里,想要找人打探一下消息,都不知道该找谁。茫然无措的在醉仙居附近转着,希望能找到一个知晓昨日打砸醉仙居内情的人。
今天这醉仙居周围,像他们父子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心思各有不同。李保根父子则是担心杨勉所犯何事而来打探消息;其余人等无非就是听到这等劲爆的消息后,坐不住了,还怎能窝在茶楼、家里等着消息内幕呢?当然是要主动出击,亲自来探听第一手的消息了。
辰时末,心忧不已的李保根父子二人,终于看见有官差在醉仙居酒楼大门处贴着什么,有离得近的人见是官差在贴布告,忙急忙往这布告而去,要先睹为快。这布告虽来得迟了些,但也并不算晚。一人动而众人动,大壮拉着李保根就随着那些想要先睹为快的人群,蜂拥着朝醉仙居冲去。
人太多,布告的白布太小。能把字看清楚的也就前面那十几、二十来人。这其中不乏读书人,但凡是读书人,大体上都会有一种先天的心理骄傲——我乃读书人!这读书人中,有人见围观者众,当即就有了此时不出风头,更待何时的想法。有此想法的读书人也不管身旁观看者的态度,就大声的诵读了出来。他搞出这样一招,风头是出了,却恶了其他的读书人,在众多读书人横眉冷对的闭嘴声中,只好悻悻的住了嘴。
刚才那诵读出声的读书人,他的这种做法还是很有市场的。就比如李保根父子俩,他们挤又挤不进去,就算是挤进去了,以他俩的文化程度,也不一定能看懂,如今有人大声诵读出来,这不正适合他们的胃口?
与李保根父子相同情况的人不在少数,刚听没几句,那诵读之人就被其他读书人给骂闭嘴了。这哪里行,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站在前面的是看见了,可我们站后面的看不到,听下总可以吧?
如此一来,刚才开口说闭嘴的那一众读书人,现在又成了外围看不见布告的人攻击对象。只是这次开口大喊的人是最先叫闭嘴的人的数倍,这个现场就是群情激愤,声浪一高过一浪。
“让刚才那读书人,读出来……”
“让刚才那读书人,读出来……”
声浪虽大,却并不过激,江南果然是礼仪之乡、文风盛行之地。就算是目不识丁的农人,在这良好的礼仪环境里长大,也会变得懂礼貌而不粗俗。
在群情激愤之下,最开始那些骂闭嘴的读书人也知道现在是众怒难犯,只能无奈的陪着小心,请求刚才那位诵读的读书人继续他刚才未竞的伟大事业——读布告、出风头!
随着读者声音的传来,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了下来。良久之后,围观者才在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声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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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李家庄的路上,李保根父子俩罕见的保持着沉默,脸色苍白难看到极点,脑中浑沌如从没开过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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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李保根埋着头,用手不停的捶打着大腿。
小娟眼睛发红,眼圈发肿,明显是刚哭过。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哎,以我看,这就是他的命,象他这样的人,哪里定得下心来。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现在就希望他不要被官府和那胡家的人抓住,也被阿弥陀佛了。”李婶儿,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妇女,她这一生连去江都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对于命运这种唯心主义说法是深信不疑。
在李婶儿的想象里,杨勉长得如此妖孽,在这江都好山好水的地方,也是万中都难以挑选出来的,这种人在她们这样的妇女眼中,就是不凡之人,本是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杨勉除了长相外,自他被驴踢后,那一身本事就这样突兀的显了出来,虽然他说是一老人传授,这样的说法,李婶儿她们也是信的。关键是杨勉砍柴的山上,平常里上去砍柴的人何其多?为什么偏偏是他得了传授?难道杨勉就是天上某个神仙犯了罪,被老天爷罚下人间来接受罚的?
这样的想法李婶儿自去年杨勉做出水车时便有了,只是她一直想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民间还有一种说法:如果某位神仙被罚下人间,那么这个人要么造福一方,要么祸害一方。等他造福或祸害时间一到,就会被接回天庭的,故这种人的寿命一般都比较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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