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里挂满了白幔,摆满了花圈。道士超渡的道场里,传来阵阵给亡者超渡的经文声。请来的哀乐班子,传唱着请神送鬼的悲戚哀乐,好一幅悲惨的景象。
此时,胡府大开中门,在一片悲戚的氛围里迎接当今天子独女——世瑶公主。刚走进大门的世瑶公主入眼处,除了那白幔花圈外,则是跪了一地的披麻戴孝的人。
胡济民虽没有披麻戴孝,也是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素服,在两个仆人的左右相伴下,跪在众人中间。他见世瑶公主进门后,忙一个头就磕了下去,口中大喊道:“小民胡济民,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江都,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这一刻,世瑶公主就算是对胡家在杨勉这一事上心有芥蒂,就算她对这件事心中存疑,但看现在胡家这个惨状,她也不好说什么。关键是,这件事孰是孰非还没有定论,她只好快走几步,来到胡济民面前,柔声说道:“胡家主,你快快请起!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当多加珍重才是。”
胡济民心知,如今世瑶公主驾临江都,他心里纵有万般悲痛,也只能强忍下去。如果能在世瑶公主停留江都的这段时间里,把她给伺候好了,攀上公主这层关系,那他幼子的死,也算是值了。
做为一个大家族的家主,胡济民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的?在利弊得失之间,他的选择是毫不拖泥带水,哪怕是如今的丧子之痛都可以暂放一边,也要想着怎么才能侍候好公主,而又不能带给公主一种凉薄无情之感。
胡济民在世瑶公主的温言劝慰下,哽咽着在下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用他那颤抖的手在老脸上抹了一把泪水,哽咽着又说道:“公主,你此番前来江都,适逢家门不幸,未能拾掇寒舍迎接公主的到来,请公主恕罪!”
“胡家主,这次来到江都,从张知府处得知你家不幸之事,故前来凭吊胡世兄。另,从张知府处获知,胡世兄所遇之事,颇为离奇。胡家主,可否容本宫瞻仰一下胡世兄遗容?”
胡济民听世瑶公主说要看他幼子遗容,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大恩,忍不住心中大恸,泣道:“公主殿下,犬子为那歹人所害,死状甚惨,只怕污了公主双眼!”
世瑶公主并非心冷似冰之人,见胡济民如此悲痛,心里也是不忍。不过这事涉杨勉,就算心里因胡济民的悲痛状而减轻对胡家的恶感,但那种杨勉被胡家所逼的想法是她先入为主的,有了这样的想法,就胡济民现在的可怜样,就算能得到她的怜悯,也是不多的,最多就是站在胡济民的角度,为他小小的悲伤了一下而已。
“胡家主,事已至此,切莫大恸,当保重身体为要。刚才在府衙时听张知府说起,此案疑点甚多,尚需仔细查证,力求证据确凿,倒时才好对那一干匪人处以极刑。本宫虽长于军伍,但对于刑案一道也有涉猎。不妨去查探一番胡世兄的死因,也能助家主早日破案,还世兄一个公道!”
世瑶公主说完,一脸诚意的看着胡济民那悲怆的双眼,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同意。毕竟人死为大,为了死者的最后尊严,一般家主是拒绝这样的要求。并且世瑶公主又不是主管刑事的官员,如今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很不礼貌的,也可以说是不敬重死者的。
她虽然也用了尽早破案、早日还胡新国一个公道这样的借口,这个借口对于胡济民来说,却是不好推脱的。胡新国之死,他昨日就听那几个护卫说清楚了,如今世瑶公主如此一说,他心里是把张知府恨得牙痒痒的——恨他无事找事、无中生有,这不是给他找祸事吗!
如果世瑶公主看了他幼子的尸首,肯定会问起胡新国额上那致命伤是如何造成的,这事一旦追查下,只怕这件事的原委是瞒不住了,这样一来,胡家将颜面扫地,就算世瑶公主看在胡家以前为朝廷做的贡献上不予追究,想必以后,江都胡家在朝中会落个很恶劣的印象。
胡济民心里更清楚:如果世瑶公主参与到这件事中,等那杨勉如果落网后,他身上所拥有的那些奇技淫巧之物怕是再难以成为他胡家之物,特别是他持有的那杀人利器。对于此物,胡家在报官时都没有说出去,就是想着能据为己有。
为了应对世瑶公主提出来去查看胡新国尸首一事,胡济民此刻是绞尽脑汁,考虑着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推过此事。可候在他一侧的堂弟胡老六,心痛侄儿的死——是真心痛,还是装的,不得而知。听公主有意插手此事,也不管胡济民的意见,忙朝着世瑶公主就拜了下去:“公主殿下,老朽胡济友,乃是家主的堂弟。愿在朝中任户部度支司郎中,于去年致仕。今得公主殿下相助,想必害我那侄儿的凶手定能早日归案,以慰我侄儿的在天之灵!在此,我代二哥向公主殿下先行致谢!”
胡济友说完,又是要朝公主磕头。可那世瑶公主最是烦那种磕头虫似的官员,见状忙虚扶一把,说道:“不必行此大礼,既然今日遇上,定要为你们胡家把这个案子办实、办好,那凶手也一定能早日抓到。你且起来,带本宫一观逝者,以探明致死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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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这……,殿下请!”胡济民见他堂弟胡济友如此一说,心里大惊,刚想说致死原因已查明,可话才出口,就看见世瑶公主那冷冽的眼神正看着他,只好忙着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