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护卫的眼里,此时空空儿已是强弩之末,拿下他应该是迟早的事。现在他们都集中全力作最后的拼杀,哪有余暇去看那杨勉的下场,只等着一尘道长的一声大喝“停手”了。
可是停手二字却迟迟没有随那一声大喝传来,只有杨勉又在手忙脚乱的装填着火药和铅弹。又战一刻,护卫中终于有人借了个空子瞅了一眼杨勉处,入眼哪里还有一尘道长的影子,只有那杨勉又举起了他手中的怪物,正一步一步的朝着战圈走来。
这一刻,那护卫似乎想到了什么,口中发出“啊”的一声怪叫,跳出战圈,几步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这个护卫一逃,这合围之局就打开了一个缺口,攻守兼备的阵势在这一刻也就乱套了,空空儿借着这难得的机会,以命换命的狠辣招式终于出手。刚才他还犹如海上那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现在那叶小舟却变成屹立不倒的海中柱石。比之刚才更为激烈的叮叮当当声响过后,就是一连串的闷哼声,三名护卫已摔倒在地,惨叫不止。
“都不许动,放下武器,举手不杀!”
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喊话声响起,杨勉强忍着心里的紧张,故作镇定的举着火铳朝着跳出战圈的三名护卫吼着。那三名护卫此时也不好受,一身长衫如今是七零八落的挂在身上,受风吹动的影响,左右摇摆,那受伤的伤口在这零碎布块的遮掩下,时隐时现。
空空儿用短剑杵在地上,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苍白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喘着大气的嘴巴一张一合,看着慢慢走近的杨勉,眼中却是笑意!
杨勉来到空空儿的身边,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把他左手抬起搭在自己的左肩上,伸出右手环着他的腰,用力的搀扶着。做完这些,方才看向一旁用惊恐眼神看着他的三名护卫,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带着你们的同伴走吧,把那个刘师爷留下来就行了。”
他的声音低沉,那三名护卫听了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砍来小树做了个临时担架,把胡新国的尸体放在上面抬着走了。剩下的三名伤者,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等到那三名护卫抬着胡新国的尸体走远,杨勉才把空空儿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把他的长衫用刀割成布条,按着空空儿包扎伤口的样子,不疾不徐的给空空儿包扎了起来。包扎的过程中,他仍然是一言不发,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什么大事一般。
包扎完后,用手在空空儿的肩上拍了两下,这两下里面包含着感恩,也有其他的意思。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火铳,稳步朝着已瘫软在地的刘师爷走去。刘师爷早就醒了,对在山下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从在山脚处最开始的打斗开始,他还抱有对生的希望。就在刚才听杨勉说,要把他留下时,刘师爷再也坐不住了。这个坐不住不是他想去求杨勉饶他一命,而是自知后果后,吓得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如今似一堆烂泥般瘫在地上,等待着杨勉对他处罚。
杨勉来到刘师爷的面前,没有任何语言,冷漠的脸上,睁着一双不见人间烟火气的眸子,手微微抬起,铳口指刘师爷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呯。”
刘师爷的身子在枪响后,抖了几抖,恢复了平静,只是他那长衫外掀,露出了里面的裘裤,而那裘裤已打湿了一大片,骚燥的气味随风飘散。杨勉用手在鼻子处扇了扇,心里暗恨:这个老东西,活着用口臭来薰老子;死了,用尿骚味来薰老了,还真是死有余辜。
随后不久,又是两声枪响,老二、老三的脑后如刘师爷那般,一大滩的浓血浸湿草地。那老四可能是命大,因这次没有参与劫持杨勉的行动而逃过一劫。
胡新国那受伤倒地的三个护卫,见杨勉直接用那利器杀死了刘师爷三人,心里都生出绝望,自忖今天是逃不过这一劫了。最后却发现那个杀人如麻的杨勉径直走向空空儿,一副连朝他们这边看一眼都欠奉的样子。
处理完刘师爷三人后,杨勉心静如水,不见半丝波澜。来到空空儿这里后,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轻声问空空儿道:“空大哥,最初用枪打人时是被逼无奈,心生愧疚,如今枪杀刘师爷等三人,心却平静如水,你说这是为何?”
空空儿因伤痛引起面部有些扭曲,看起来他的样子就是一个十足的凶人,他听了杨勉的话后,面目有些凶恶的应道:“你本是心善之人,意识里对于你被逼反击的情况下,打死打伤了他人,你心内疚很好理解,你不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怕误伤了好人。对于你以知道的恶人、该死之人,你主动杀了便杀了,算是为民除害,心里没有那种内疚情绪,也很好理解,因为你有大爱!”
杨勉听了这番说辞,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这种亲手用枪去结束他人生命的做法,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刚才杀那三人时,自己却是无感,难道自己骨子里也藏着嗜杀的基因,只是它需要一个能激发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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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城北五十多里处,距到江都城最后一个驿站也只有二十来里了。世瑶公主带着四个婢女和十余侍卫正慢悠悠的看着江南的晚霞,朝着江都城而来。在经过了最初几天的赶路后,世瑶公主算着日子,这一天天的离江都城越来越近了,她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受来,好像她很突然的出现在那个坏人面前时,自己又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这样想着,心里就会莫名的生出一丝紧张来。她又想到,当她突然出现在那个坏人的面前时,那个坏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那个坏人是不是又给她准备了一首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