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地里刨食的泥腿子抽空读一读农书也就罢了,我辈圣贤弟子岂可自甘堕落!”
“最可恨的就是,早有传言说现如今在应天府试行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的税制改革,竟也出自此人之手!”
“我辈辛辛苦苦寒窗苦读图的是什么?不就是金榜高中之后,享受高人一等的特殊优待么!
倘若税改推行天下,我辈圣贤弟子又与普天下的泥腿子何异!!!”
“我敢断言,太子殿下所提出的凡地方主政官须以身作则,一亩水田一亩地的荒唐事,也定是出自此人之手!”
见目的达成,诸如赵思齐等一些同病相怜,对吴忧恨之入骨之人,眼中无不露出了无尽快意!
毕竟,被朝廷剥夺功名,前途尽毁的它们,不过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中,替亡国灭种的倭国说了几句公道话!
以至十数年的寒窗之苦尽数化作流水,它们又岂能不恨!!!
虽说对吴忧的批判有如狂潮,却也并不乏真正悯农之苦的深明大义之人!
忍无可忍的李贤达厌恶的撇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赵思齐之后,毅然决然的起身反驳道,“诸位此言大谬也!”
“历朝历代,凡盛世皇朝,无不是以农为本!”
“农兴,则社稷兴,天下太平!”
“农衰,则必然引起天下动荡,改朝换代,苍生倒悬,…也绝非危言耸听!”
“比之天下农人,我辈圣贤弟子虽多,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倘若在座的诸位有幸蟾宫折桂,今后必将肩负沐养一方百姓的重任,何以视事关社稷兴衰的农书、农事为粗鄙之物,粗鄙之事!?”
卓然不群的李贤达向四方默不作声的众学子拱了拱手,掷地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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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诸位将将提及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的税制改革,在下却认为这将是一场数千年亘古未有之善政,开天辟地之壮举!”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此言世人皆知,然却无人深究…”
“其中所指的百姓,乃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穷尽一生,以自身早已不堪重负的脊梁,生生撑起了无数盛世的…天下农人尔!”
有道是惊雷入耳,万物惊!
一时间,济济一堂的状元楼大堂中,竟罕见出现从未有过的死寂!
然而随着气急败坏的伪君子赵思齐的厉声质问,原本或若有所思,或暗惭形秽的众学子霎时露出了一副狐疑之色!
“好一副悲天悯人的虚伪面孔,好一套欺世盗名的连篇鬼话!”
“那些泥…那些农人不易,难不成我辈寒窗苦读十数载,就活该被剥夺应享的福利?”
冷冷一笑,赵思齐杀人诛心道,“赵某不才倒要请教李兄!”
“你几次三番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我辈文人风骨,堂而皇之的跪舔当朝第一宠臣,可知世间还有廉耻二字!!!”
“那位不通文墨,杀人如麻的当世屠夫,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不顾圣人颜面,不惜一切的替他摇唇鼓舌?”
面对当头泼来的脏水,深知赵思齐龌龊秉性的李贤达正气凛然道,“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自有天地鬼神为鉴!”
“若说李某有私心,不过是盼望天下万民,同享盛世尔!”
言罢,自问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李贤达直面现场众多带有审视的目光,铿锵有力金声玉振道,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见将军享太平!”
“同理,盛世本为农人铸,同为天下生灵的我辈不过寒窗苦读十数载,何以高人一等!?”
“诸位不妨扪心自问,我辈究竟何德何能,安能不许农人……同享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