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早知今日,我等又何必枉作小人呢!”
“如今雄主坐朝,摊丁入亩之改革已绝非人力所能逆转,可笑我等竟妄图螳臂当车,活该有此下场啊!”
国子监祭酒詹国安仰天长叹了一声之后,从绝望中回过了神的翰林院学士宋忠,当即一把揪住了张廷兰的衣领,满脸恨意的一连三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这就是你说的借外邦之大势,绝无失败之理的杀手锏?”
“这就是你所谓的法不责众,即使功败垂成,亦可全身而退的万全之策?”
木已成舟,鸿胪寺卿郝为国此时也不复以往的为官谨慎,“说到底,摊丁入亩不过是一场杀富济贫的改革!”
“以圣上的性格,但凡有益于那些泥腿子的事儿,但凡有益于大明江山之人,…触之即死!”
“此事涉及天下,利益受损者绝非寥寥之数,此事尚未全面推行,你却急不可耐的强拉着我等,...强作出头之鸟!”
“嘭…”
毫不留情的一拳,将默不作声的害人精张廷兰打了个乌眼青之后,面目陡然狰狞的郝为国咒骂道,
“狗贼,我等皆恨不能生淡汝肉!”
像是接力赛一般,郝为国话音刚落,素来颇具大家风范的礼部右侍郎蒋正当即跳出来补刀,
“尔本为一欺世盗名之徒,今天遂人愿,余生终老不毛之地倒也算…咎由自取!”
“然你这狗贼,又何必强拉着我等做陪!!!”
“哼,此贼固然是咎由自取!”,冷哼了一声,大理寺少卿沈同阳悔恨交加道,
“我等本与吴学士无冤无仇,却受此贼蛊惑,以至寒窗苦读十数载求得的功名富贵,...毁之一旦!”
“何其无辜也!!!”
有道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更何况大奸似忠的张廷兰!
“够了!!!”
目光陡然凌厉的张廷兰厉喝了一声之后,将隐藏在骨子里的阴毒刻薄展现的淋漓尽致!
“尔等利益熏心之徒,有何颜面在此犬吠?”
“尔等口口声声说上了本官的贼船,若非尔等多有不法之事,又岂能甘愿被本官拿捏!?”
“事已至此,不过是时也命也,都是一路货色,谈何连累!!!”
“诸位与其在此指责本官,倒不如好好想想,余生该如何在已成不毛之地的所谓东归行省——活的滋润一些!”
对此,宛如被一箭穿心众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之后齐齐一叹!拂袖离去!
却不知看似恼羞成怒的张廷兰却是在他们离去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压抑已久的浊气!
余生终老海外,总好过待到两省水患爆发的隐情被揭露后,累及家小要好的多!
尽管如此,如释重负的他回首看向奉天殿的目光,仍旧透着浓浓的嫉恨,
“一介奴仆出身,卑贱有如蝼蚁一般的东西,你有何资格竟惶惶然位居本官之上!”
“杀人者人恒杀之,等着吧,倭国的无数冤魂,终有找你索命的一天!”
被嫉恨彻底蒙蔽了双眼的张廷兰显然忘记了一点,倭国有此下场,…所因何故!
沿海各省百姓无数次惨遭倭寇肆意杀戮的时候,身居庙堂的他,又何曾有半点悲痛!
身居要职,却胆敢贪墨治河款项的他,对此刻深陷洪灾的无数灾民,更是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或许,视财如命的他,根本就等不到发配海外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