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船舱内,除汤和静静的喝茶外,余者尽都双目圆睁,像是大白天活见鬼了一般,
抛开屠戮一国这般亘古未有之事暂且不提,实在是众人尽都觉着,刚刚那暴戾到了极点的一番话,从英姿勃发,丰神俊朗的吴忧嘴里说出,太过违和!
本是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人物,怎的杀性却如此之重?
哪怕是早些年悍匪出身,曾多次屠戮过蒙元土财主一家满门的景川侯曹震,此刻都感到阵阵心悸!
最终,老成持重的耿炳文,长长的吐了口气之后,透着些许惊诧的疑问,打破了船舱内诡异的寂静,
“吴帅,难不成您当初在奉天殿筹集军费时所说的话,并非是出于一时激愤的气话?”
“是啊吴帅,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将一国尽数诛灭的前例,这...这会不会...”
六安侯王志话未说完,吴忧却剑眉微挑,凌冽道,“会不会很残忍?是吗?”
对视这吴忧的双眼,王志竟莫名的感到,自个儿的心跳,比平时加快了很多,
以往只道令宵小胆寒的修罗知府,只不过是行事手段太过酷烈,与戎马半生杀人无数的他们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算不得什么,
直到此刻,清楚的直视着吴忧眼中 那刻骨的冰冷,以及滔天的煞气,王志才彻底明白过来,何谓...修罗!
王志甚至还有种荒唐的错觉,虽身高相仿,然而却莫名的感到比面前的吴忧,矮了一截,
“卑职以为,只需给倭国一场刻骨铭心的教训,必将使其认识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从今往后,倭国必然对我大明恭恭敬敬,丝毫不敢再有冒犯之举!”
吴忧虽秉性桀骜,然而与人相处,却少有盛气凌人之举,
但这一刻,或许是因王志对倭国的怜悯,而联想到什么的吴忧,胸腔内却突然涌现出一股无名之火,
缓缓上前,吴忧死死的凝视着王志,阴冷无比的说道,“若是我现在杀了你,再装模作样的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说我很惭愧,有用么?你,接受么?能够令你,死而复生么?
记住,世间最廉价的东西,就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之后,那可笑至极的惭愧!”
说罢,吴忧用有如鹰隼一般的目光,环视了一圈众人,斩钉截铁的厉喝道,“一人做恶,官府惩之,一国做恶,举兵诛之,
咱们得让四方蛮子睁开狗眼好好看看,得罪了苍天,或可苟且,可一旦得罪了我大明,就他么是个亡国灭种的下场!
国与国之间的所谓的狗屁友谊,所谓的臣服,不过是因实力不继,暂时的虚与委蛇罢了,
远的不说,辽与金、金与蒙,失败者的下场,那都是血淋淋的例子,如此浅显的道理,诸位不懂?还需本帅枉费唇舌?”
不待众人回答,双眸微眯的吴忧,豁然拔出了横跨在腰间的倭刀,两根修长的手指缓缓掠过刀身,浑身弥漫着逼人的煞气,
“本帅手里的这柄倭刀,乃是原倭寇大首领山下姬所有,后被本帅所擒,亲手将其剥皮抽筋,乱刀分尸之际,竟他娘的还在引以为傲,
它,曾手持这把倭刀,亲手砍下了沿海百姓,一千八百多颗头颅,
其中,有年逾古稀的老者,有襁褓中的婴儿,甚至连怀有身孕的孕妇也不放过!
不瞒诸位,本帅之所以留着这柄倭刀,不过是想要令其饱饮十八万倭畜的鲜血,华夏一人死,须得倭畜百人偿,
如此,方能稍稍告慰沿海诸省,那些无辜枉死的亡灵!”
听到这里,原本坐于一旁饮茶,脸颊阵阵跳动的汤和,早已失去了将将的淡然,搁下茶盏,寒声道,
“据汤某所知,仅从至正元年到如今的洪武十二年,沿海各省这些年死于倭国之手的百姓,已远远不下于五十万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