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龙令,是岭南步家的东西,你要来做什么?”阿七慢慢往外走去,一瘸一拐地扶着舱壁。
那阿奴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幽怨,他的目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直直地盯在那道素白、纤长的身影上。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地闭上了嘴,仿佛有千言万语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着人盯紧了,别出什么妖蛾子。”玉壶春吩咐道。他紧紧攥着那块玉,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双目紧盯着那块美玉,眼神闪烁,紧跟在那女孩儿身后,快步走出了那昏沉的杂货舱。
“阿七,等等我!”玉壶春高声呼喊着,脚步匆匆地追了上来。
阿七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极缓慢。纤细的身影在阳光下招摇。听见身后那玉壶春唤她,便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舷梯之上。阳光璀璨,洒在她身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海风习习,吹拂着她的长发。
玉壶春静静地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坐了下来。他抬了抬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
阿七微微抬起头,望着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这么好巧不巧,你们也在这船上?”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要不说咱们有缘呢!”玉壶春心中暗自欢喜,脸上的笑容如春花般灿烂。他轻轻摆弄着手中的玉牌,眼神中透着一丝幽凉。想起昨夜情景,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天,我见那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心中不免好奇。于是,我唤来阿奴,叫他跟了上去。嘻嘻,果然大有所获。你说这是不是天赐的缘分?”玉壶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你先前不是跟那位傅公子一起么?怎么又和那讨厌的家伙混一起?”玉壶春看着她半张脸在阳光下闪耀。
“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如今的他究竟身在何处,我也无从知晓。或许,他又像往常一样贪玩,跑到某个地方去胡乱玩耍了吧!”她目光幽幽,宛如深邃的潭水,眼神破碎迷离,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哀伤与忧虑。她绞着手指,焦虑地望着那天上腾飞的水鸟儿,声音发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所笼罩。
萧红衣和傅影深亲自出门寻找他,四处探寻,却始终未见他的踪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就这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玉壶春嗫嚅着,看着她,又不敢看她。
“什么事?”阿七转头看他,见他支支吾吾半天欲言又止。“有话快说,婆婆妈妈的。”
“我说了,你不许哭,不许闹,不许发疯,你发誓,不然,我绝不吐露半个字。”玉壶春举着手指。
“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你爱说不说,我还不爱听呢!”说罢,她起身站起来,便挪动脚步要离去。
“哎,你别走啊!”玉壶春满脸焦急,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见她去意已决,玉壶春心急如焚,他大步向前,一把拖住她的手,力道之大,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阿七却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如此,本来脚伤在身,被他一拖一拽,身体立刻失去平衡,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她慌乱不已,试图稳住自己,却已经太迟了。
玉壶春毫不犹豫地伸出另一只手,迅速地拖住她的后背。其动作迅速如疾风,阿七整个人倒在他怀中。身下一阵柔软,她满脸羞红。
玉壶春紧紧地抱着阿七,一颗心狂跳着。阿七挣扎着推开他,抓住舷梯边沿。
“放开我。”她闷声道,满眼敌意地瞪着他,慢慢地往下走去。
“此事事关那位傅公子,你不愿意听便罢了。”玉壶春瓮声瓮气地道。
“你说什么?他怎么了?”她紧张得回头回望着他。扶着舷梯,慌乱而下。
“那……是数月前之事了。”玉壶春晃悠悠地道:“在北地边城的西郊,昆仑宫宫众伏追你那位傅公子,连人带马车都摔下悬崖去了……”
“你胡说!!”阿七惊闻此言,如披冰雪。
阳光璀璨,纷纷扰扰,那细碎的光,如雪落,从脊背直冷到心底下。
“在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犯不着跟你胡说。为首的那人就是楼上那位,我岂会看错?”玉壶春清脆地道,抬手指了指头顶。
她靠在舷梯之上,浑身冰冷,心里又似火烧,一双眼睛迷离破碎地望着那天上乱飞的鸟儿。她只觉得,那手也不是自己的,那脚也不是自己的了。全身发软,面条一般,伏在舷梯之上。
怪不得,他如此爽利地便答应她说放他离开。原来不过是,诳她,骗她,他把她哄骗得团团转,人前各种关心爱护,背地里却……
怪不得平阳坞倾阖府之力,天上地下竟寻不到他踪迹,他竟然……怎么会如此?数月之前,他便……他便……今生再也不能相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