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捏着鼻子一口气将那碗药服下,疑惑地看着手心里亮晶晶的小东西。
糖丸而已,我那小侄子最怕吃药了,我总是备下糖丸哄他好好服药。吃了吧,甜着呢!
阿七道了声谢谢,将一粒糖丸放入口中,果然,好甜。
阿七方将药碗放在石桌上,浴室里便传来一阵鬼叫!
阿七!阿七,水太烫啦!
快去!你家小祖宗唤你呢!
阿七一跺脚,气哼哼地从院中莲缸里兜了一大盆水闯了进去。一条小红金鱼半片碎碗莲在铜盆中荡漾来荡漾去。
这俩冤家呀!
花未眠倚靠在石桌上,仰头望着头顶烟霞般灿烂的紫薇花,簌簌花影落满肩头。他捂着耳朵,在心里默默数到三,果然,浴室中传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
啊!你这女人!
傅流云破锣般的尖叫声震动得花未眠脑壳疼!
浴室内,阿七直接一盆冷水浇他个狗血淋头。那片碧绿的碗莲叶子湿淋淋地覆盖在他乌黑的头发上,而那条小金鱼却被他托在掌心里,悠哉悠哉地在他捧起的一泓清水里游弋着。薄如红纱的鱼尾轻轻地拨动起浅浅的水纹,煞是可爱动人。
杀生啊你!
他转身努了努嘴,指示她将博物架上一只琉璃瓶取下来!
阿七理亏地将瓶子拿给他,傅流云将小鱼儿溜进瓶中,靠在浴池边缘,瞪着她,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胆子真不小啊,看来我得叫花未眠再给你开点药,肝火太过旺盛不是什么好事!真没见过谁家丫头这么嚣张跋扈的!
傅流云沉入水中,方才被她冷水一激,他忍不住连打三个喷嚏。
这些事本不是我做的,我只是个小小厨娘,我的职责只是炒菜做饭,我可不是你的暖床丫头……
那丫头抱着那只琉璃瓶,红色的金鱼如一朵艳丽绚烂的牡丹花,在不多的清水中兀自摆尾。衬得她手臂洁白无瑕,那一张脸却在氤氲水汽中愈发地娇艳欲滴了。
你不是什么?
他浮在水中,水面上那片碧绿的碗莲叶子随着他的身体飘来荡去。那双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熠熠光辉,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阿七羞红了脸,抱着琉璃瓶没头没脑地跑了出去。
丫头,我衣服呢?
他冲着那羞涩的背影大声喊道。
阿七抱着金鱼走到花未眠身边,她的脸色极难看,红一片白一片青一片!
他欺负你了?
花未眠坐在石凳之上,看着她那张一阵白一阵红的俏脸。
你不愿意伺候他?之前可是哭得撕心裂肺说要留在流云阁的!我可是证人哟!
阿七望着琉璃瓶中的小金鱼,目光闪烁。
他为了你可是把半条命都丢了,如今又为你得罪张大人,小美人儿,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阿七低垂着头,朝他卧房走去!很快收拾了一套衣服出来。
花未眠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美人儿!
他冲她喊了一句:
人间难得真情在,莫叹细数流年物是人非啊!
阿七定住了,紧紧抱住怀中柔软细腻的织物,心如鹿撞,兀自乱跳不已。
她抱着一团衣服揭帘而入。
傅流云身在池中双臂趴在浴室边缘,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谁欺负你啦?
你的衣服。
她把衣服挂在晾衣杆上,看着他在水中像条鱼似地拨弄着水花,转身离去。
傅流云换好衣服,一身清爽地走了出来。
阿七正看着那小鱼儿怔怔地发着呆。
他走到她面前,坐下了。
真舒坦啊!
那家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干嘛整天苦大仇深的样子?
少主,你不担心得罪了官府,往日将家宅难宁吗?
阿七忧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