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宜洗漱完吃过午饭,罗素英和陆大姑还没有回来。
她其实也想去看看情况,但西北的家属院她不熟悉,也不知道路怎么走,那户人家在哪边都不知道,所以只能作罢。
正好吉宝和乐宝饿了,梁春宜给他们喂奶,看到胸口处刺眼的红痕,她没忍住瞪了眼陆长州。
陆长州视线落在她胸口处,只觉得鼻子一热,一股燥火从小腹升起。
他站起来:“我去把柴劈了。”
梁春宜没看出来什么,点头让他快走,现在她身体酸痛难受,看到他这个罪魁祸首就心烦。
吉宝和乐宝吃过奶就睡了,梁春宜拿出医书继续看。
陆长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也没有打扰她,只捡了些桃酥之类的点心,倒了一杯温水放她手边。
*
天快要黑的时候,罗素英和陆大姑才气呼呼地从外面回来。
梁春宜已经烧好了红薯饭,陆长州切好了菜,她俩手艺不行,就没有炒。
“妈,大姑,喝点水。”梁春宜递了杯水给两人,问她们怎么这么生气。
罗素英调解了一下午,嘴都说干了,摆摆手说:“我去炒菜,让你大姑说吧。”
“还不是被今天那个家属气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领导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结果那一家子老封建还搞重男轻女那一套!”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媳妇被打就是因为她刚生了个女儿,被她婆婆撺掇她丈夫打的。你妈和几个妇联同志教她要立起来,帮她教育她丈夫,要让她丈夫领导找他谈谈话。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开始护着她丈夫,说这是她们家的事,我们多管闲事。”
“这事闹这么大,妇联咋不可能不管?要是这次轻拿轻放,以后部队那些被打的家属都不敢找妇联帮忙了。”
陆大姑又说了很多那一家人的奇葩言论,越说越气。
“那个小媳妇我看她脑子就有问题,被打成那样还护着她丈夫婆婆,真不知道她咋想的?”
梁春宜又递过去一杯水:“大姑,别气了。她这样应该是从小被家里洗脑儿子最重要丈夫最重要,一时半会儿思想改变不了。”
这种情况太常见了,后世也有。不过后世也很多反抗的女孩子,现在这个年代,很多偏远地方的女性读书不多,脑中只有忍受,没有反抗的想法。
梁春宜其实很敬佩罗素英,她在妇联工作是真心想帮助更多的女性,想让她们挣脱出泥沼。
就像今天的事,有些人觉得那个家属不领情,心里就撂挑子不想管她了。
但是罗素英没有,就算被家属埋怨,还是会教育家属丈夫,让部队领导找家属丈夫谈话。
花一下午时间给家属做思想工作,就算没用,也要让家属知道,她丈夫打她是不对的。
“你说得也对,也就我嫂子能干这活,我要是天天遇见这样的人,气都得气死。”
陆大姑说完气就没了,她一口气喝完水去厨房帮罗素英。
而陆长州刚才就进去烧锅了。
后来梁春宜又听到了些关于那个家属的家暴八卦。
虽然她丈夫不敢再打她了,她婆婆也不敢乱撺掇了,但她没有感谢罗素英,和别人说话时还处处埋怨。
她觉得罗素英多管闲事,影响到她丈夫的前程了。
梁春宜抱着孩子在有阳光的窗户下晒太阳,听着来串门的嫂子说那个家属在外面说的话,心里为罗素英生气难受。
等嫂子走了,梁春宜转头问罗素英:“妈,她那么说你,你后悔帮她吗?”
“后悔啥。”罗素英如常地低头织着毛衣:“就是因为有这么多女性意识不到要为自己争取权利,要为自己而活,才会有妇联的存在。我的工作呢,就是解放她们的思想,帮助她们走出困境。至于理解不理解,都没啥,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梁春宜朝罗素英竖起大拇指,眼神亮晶晶看着她:“妈,好佩服你啊!”
不止是罗素英,这个年代很多不求回报敬业的人,都很让人敬佩。
罗素英被梁春宜真诚的眼神看着,打毛衣都不自在了,她就做好自己的工作,没觉得有啥,也从来没被人这样夸过。
“那个,该做饭了,我去厨房看看。”
罗素英拿着毛衣,有些慌张地跑去厨房。
梁春宜没忍住笑了起来,她婆婆真可爱。
*
在离开西北前,梁春宜和陆长州又去了一趟农场。
这次陆大龙没跟着,陆大姑跟着一起过去了。
过去的时候梁春宜带了很多吃的,本来她在和罗素英学织毛衣,但只织了一点,想织完时间不够了。
梁春宜知道自己的奶奶懂医术,因此这次过来,她就问了几个看书后不理解的问题。
梁奶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问:“你不是不喜欢医学,怎么突然想起来学中医了?”
梁春宜出生的时候梁奶奶她爹还在,梁文正不学医,她爹就想让梁春宜学中医。
结果她爹一读汤头歌,梁春宜就哭,后来她爹去世了,她也试着教梁春宜医学知识,可是梁春宜听到学这个就跑,看她实在不喜欢,梁奶奶就没再勉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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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春宜说:“我在部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不想当老师,也不想去工厂。正好家里翻到了几本医书,我没事翻了翻,发现挺有意思的,就想学了。”
梁奶奶语气严肃:“学医不是玩笑,学不好关乎的是人命。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学,既然学了就要认真。如果你只是想学着玩玩,那就没必要学了!”
“而且,现在的社会情况,你学了也没用,甚至还会招祸。”
梁春宜:“奶奶,我是认真学的。你不用担心,长洲说了,等我回楚州,就能进当地的军区医院,我学这个不会有事。”
梁奶奶看了她一会儿:“中医很难。”
“我会努力的,一年学不会就十年,十年学不会就二十年,总有我学成的时候。”
梁奶奶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
虽然她是妇产科医生,但小时候她也是被她爹手把手教着学的中医,梁春宜问的都是初学者的知识,梁奶奶每个都能给她细致的回答。
梁春宜理解能力强,梁奶奶只说一遍,她瞬间感觉之前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就明白了。
“奶奶,我懂了!”
梁春宜满脸高兴,她恨不得能多跟着梁奶奶多学一会儿,有老师带着学习和没老师带着,差别真大。
可惜她只能在农场待一会儿,问完问题,和家人说了说今年过年时的事情,时间就差不多了。
“爸妈,爷爷奶奶,我这次回去就得回楚州了。”
说着,梁春宜心里难受起来。
如果她在西北生活,她隔一段时间就能来看看父母。
楚州和西北距离几千公里,她再想念爸妈亲人,也见不了面。
“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们。”
梁春宜抱着林书墨不想松手。
梁文正四人眼里也全是不舍,他拍拍梁春宜的肩膀:“爸妈也舍不得你们。”
陆长州实在不想做那个扫兴的人,可时间确实不够了,只能出声提醒。
梁奶奶:“好了,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书墨,文正,放开春宜吧。”
梁春宜松开林书墨,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梁春宜一家走远后,林书墨忽然担忧地问:“妈,让春宜学医真的没事吗?”
她真的怕了,那群人就像魔鬼一样,明明她们什么错都没有,突然就闯进来,在她家跟强盗似的翻箱倒柜,又砸又抢。
最后她们一家人被迫下放到这里,如果没有陆家帮忙,她和梁奶奶都得被剃阴阳头,她们一家会被带出去天天pi tou,没有一天好日子。
“长洲同意了,还帮春宜找好了工作,就不会有事。”
*
离开西北的那天天不算很好,天阴沉得厉害,依旧是李红岩送她们。
罗素英和陆大姑这几天做了很多牛肉干,还有不少果干,还有一些其他西北的特产,都塞进了梁春宜一家的行李里。
陆大姑看着外面的天,发愁地说:“这天阴这么厉害,可别下雪了。”
雪天开车危险,等送完她们后,李红岩要一个人开几个小时,实在让人担心。
梁春宜也皱着眉:“我们的票能改吗?”
李红岩在旁边赶紧说:“还是今天赶紧走吧,就算下雪了车还能回来。万一下大了,明天路直接冻上,想走都难走。”
虽说会有人清理路,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清理好的。
“走!”
陆长州一锤定音,一家人坐上了去火车站的车。
还好,车走到火车站没有下雪。
梁春宜三个不让李红岩陪她们等车,帮她们把行李送到候车室就催他赶紧回去。
陆大姑反复嘱咐:“回去的时候开车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梁春宜给他塞吃的:“这是我做的饭团,一直在包里放着,还是热的,你饿的时候吃点垫垫肚子。”
还给让陆长州找乘务员帮忙灌了一热水壶的水给李红岩带着。
陆长州想送他出去,被李红岩拒绝了。
“哥,嫂子和大姑带着孩子又看着行李,在车站不安全。我认识回去的路,甭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