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桃叶……”王敬轻轻摇晃着桃叶的身体,不听回音。
他顿时惊慌失措,向外对他的随从喊:“改道,去田太医家。”
外面驾车的楚黎听到,应声道:“离石头城已经不远了,这会儿再来回跑,怕禅位大典前赶不过来!”
“那也得去,桃叶人事不省,必是患上了什么急症,再急的事比起这事都急不得。”
夜色深沉,僻静的道路上只有这一辆狂奔的马车,在北风呼啸中改了道,朝建康城奔去。
王敬抱着昏迷的桃叶,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想起已经被软禁的女儿和兄嫂等人,一筹莫展。
马车到城门下时,才刚过寅时不久,城门刚刚打开,他们疾速进了城,直到太医令田源的家宅门前停车。
楚黎下车去扣门,一个守门的老仆人出来看,认出王敬,忙往里去报知田源。
彼时田源还没起床,听说是王敬来了,急急起身穿衣赶来。
王敬因轮椅进门不便,就在门外等着。
听到再次有脚步声,王敬知道是田源出来了,就叫楚黎推着他靠近,拱手向田源致意:“天未亮上门打搅,实在不该,只是内人突然病了,不得不来求助。”
说罢,王敬让随从楚禾把桃叶背下车,交给田源,又说:“不止是求医,我还得拜托田太医照顾她几天,我们王家人都被抓走了,我也不好找地方安顿她了。”
田源略点头,忙叫两个丫鬟扶住桃叶,吩咐道:“外面太冷了,先把桃夫人扶到小姐房中,我稍后就过去。”
丫鬟们扶住桃叶,正要往里走时,王敬忽又叫住:“等一下!”
田源一愣,丫鬟们也都停住。
王敬示意楚黎将轮椅推得靠近桃叶,他轻轻拉过桃叶的手,低头吻了一下。
再抬起头时,王敬已是泪水盈眶,唇齿微动,发出声音极低的悲叹:“今日一别,不知此生还会不会再见……”
田源在旁边听着,不由得长叹一声。
“自古多情伤离别,你昏睡了也好……”王敬垂着泪,颤颤巍巍着松开了桃叶的手,向内推开,“带她去吧,谢了……”
丫鬟们复又往里走,带桃叶进去了。
王敬心里惦记着王玉,自是着急,送罢桃叶,便要跟田源道别:“劳驾田太医,告辞了。”
“侯爷等等。”田源往外走了几步,问:“你是要去石头城吗?”
王敬点点头,带着苦涩的笑意,万般无奈,“我若不去,他哪能甘心?”
田源知道王敬口中的「他」指得是陈济,于是又问:“你可知,谯郡公府的小公子是怎么死的?”
“我断不信是我女儿所为,她任何时候都做不出这样的事。”王敬愁容顿起,只是叹气。
田源转到王敬面前,也不由得叹气:“皇后的为人,我自然也是相信的。但那天的事确实蹊跷,我赶到时,那孩子应该是已经咽气了,只是大家都围着长公主的病,尚未发觉,以为孩子是睡了,后来发觉时已经来不及。孩子确实像是被捂死的,而在那之前进过屋子的人,除了谯郡公夫妇,也就只有长公主最贴身的几个丫鬟和皇后……”
王敬听了这些话,实在哭笑不得:“你们都觉得,长公主的贴身丫鬟实在没理由做这样的事,有嫌疑的便只能是皇后了?”
田源很为难,却不得不说:“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一件事的时候,它就会变成「事实」。最关键的是,皇后进屋时,丫鬟们都在外头,她是单独接近孩子的,有动机、有时间、有机会。”
王敬苦笑着,不禁含恨而问:“如此精准的嫌疑……你们就不觉得它更像是个圈套、是栽赃吗?”
“谯郡公这把年纪才得一子,岂能拿命来做圈套?”田源摇了摇头,感到难以置信,“别的人谁又有这个胆量和机会呢?我也实在想不出。”
“不论是谁,那都不可能是玉儿!”王敬言之凿凿,就好像他当时见证了现场那般肯定。
“就算如此,但相信的人太多了,所以陈家军的逼宫变得名正言顺,连老百姓街头巷尾议论,都不认为那是造反。如果官家肯处置皇后,事情便还有转机,当时许多人都这样劝官家,但官家执意护着皇后,当真是情深义更重。否则……侯爷这会儿赶回来,也没机会见着了……”田源讲述着,哀叹连连。
王敬听着,越发感到痛心,不解地问:“就算皇后有嫌疑,可官家禅位,陈济欣然接纳,还软禁官家三族亲眷,难道司蓉公主这个做亲姐姐的都看着不管吗?”
“哎哟……你是不知道长公主都病成什么样了……”田源也哭丧着脸,眉头紧皱:“她幼年旧症多得很,如今全都一起发作,又受了丧子之痛,简直去了大半条命啊!吃药比吃饭都多、三天两头咳血不止,她哪里还顾得上外头的事?”
王敬有些小小的吃惊,他没想到司蓉不过才刚二十岁出头,竟病重至此,“你的意思是,公主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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