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们迅速将小屋以及他们几人团团围住,见官家无恙,又都停步伫立。
“你就是陈济?”司德的目光完全投向陈济。
陈济无法否认,只得规规矩矩躬身行礼:“微臣叩见官家。”
一股怒气从司德脚底冲向头顶,不由分说,他上前猛踹了陈济一脚。
陈济没有躲,更没有还手,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那司德干脆拳脚齐开,按住陈济,左一拳、右一脚,打得十分上瘾。
桃叶哪能眼看着陈济挨打?她忙去扯司德的胳膊,口中劝着“官家息怒”,又用眼去瞄屋内的轻袖。
轻袖见状,也走了出来,和桃叶一起拉司德,且拉且劝,好大一会儿才劝住。
但陈济已经被揍得鼻孔出血、脸颊青紫,身上自然也是有伤的,只是衣服挡着看不到。
远处有两盏灯笼徐徐近前,是沈慧带着两个丫鬟来了。
沈慧先看了桃叶一眼,但没有说话。
桃叶低下了头,她知道沈慧一定是在责备她,虽然沈慧从来没有明令不许人踏足此处,但她公然带一个客人来窥视官家肯定是不对的。
沈慧走到司德身边,眉语目笑:“官家恕罪,桃叶来得日子短,不懂规矩,惊扰了您,我替她向您赔罪了。”
司德没有理会任何人,进屋一把抓起自己的披风,快步从竹林穿出去,消失在夜色中,数十名暗卫也随之退下。
沈慧见司德已离去,余者也就懒得管了,也转身向外走。
“沈老板留步。”陈济抿掉鼻血,从后面追上了沈慧。
桃叶不明白陈济为什么会去追沈慧,不过她要回自己的屋子,是跟他们走同一条路的,因此也默默跟着。
沈慧没有留步,也没有回头,只是走路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些:“陈公子有话就只管说。”
陈济便说:“下个月初三,是太皇太后六十大寿,梅香榭的姑娘们若能入宫献艺,日后在京城必然更加声名大振。沈老板意下如何?”
沈慧抿嘴一笑:“真是有趣!宫中宴席,太乐署自有御用的乐工、歌姬、舞姬,哪里会用得着我这个低俗的勾栏院?”
“可整个太乐署都入不了官家法眼,万一官家临阵缺席,再隆重的寿宴也不成宴了……”
沈慧终于回头,看了陈济一眼。
陈济一直游走在沈慧的半步之后,洋溢着一脸贱笑。
桃叶见沈慧、陈济都停了脚步,不由自主就也站住了。
沈慧问:“太皇太后叫你来的?”
陈济点头,陪笑着说:“婆媳一场,她老人家当初待您也不薄,如今她遇到难处了,还望您去帮个小忙。”
沈慧似笑非笑,伸出右手,拈着手帕在陈济面前摇了一摇:“陈公子念旧,但我沈慧是天生的无情无义。况且,这忙也不好帮,我们都是怕死的人,比不得您就爱在刀尖上舔血。”
陈济仍满面堆笑,又换了种方式劝道:“沈老板有千里眼、顺风耳,岂不知建康就要变天了?朝内外哪个不想趁此机会立功呢?”
沈慧摇了摇头,也半含笑意:“陈公子又说岔了,沈家立功,靠得向来是金银,哪还有别的?无论天要怎么变,等龙椅坐稳了,不还得养活前朝后宫么?”
陈济便顺着沈慧的话吹捧起来:“沈老板所言极是,想当年显宗蒙难,多亏你我父辈才得以还朝,保住了齐国半壁江山,至今民间还流传着「沈家国库陈家兵」的故事呢……”
说到这儿,陈济凑近沈慧耳边,话风忽转:“既如此,沈老板何必弄一个轻袖姑娘来拴官家的心呢?”
沈慧不答,只是冷笑着,又往前走。
桃叶还是无声地跟在后面,心里觉得怪怪的,她一直以为官家与轻袖不过是偶然相识。
假山就在前方,道路渐窄,陈济却与沈慧并行,挤得两个掌灯丫鬟都不得不往后退,他还只管嬉皮笑脸:“沈老板是个生意人,做事肯定讲究低成本、高收益。我给您介绍这单生意,保证划算着呢。”
沈慧侧首斜倚山石,望着陈济,有些想笑又笑不出:“陈公子可真是个难缠的主,难道您一贯就是强买强卖的?”
“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您就好好考虑一下嘛!”陈济龇牙,脸上的肿包随之翘起。
沈慧不禁掩口失笑:“好吧好吧,那就讲讲你的成本和收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