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了?”桃叶惊慌地扶住陈济。
陈济像是腹痛得厉害,却强撑着,抬头问陈熙:“大哥,我……我若死了,可否请你替我照顾娇娇?”
陈熙恍若无事人一般,略略点头:“你是我的亲弟弟,若遭遇不幸,我自该照顾弟妹。”
“那便好……今日之事若上了公堂,兄长……兄长可要如实作证!”陈济依然捂着肚子,疼得越发说不出话,他俯着身子,几乎连腰都直不起来。
桃叶吓得浑身打颤,梨花带雨一般哭了起来:“陈济……不要……你可不要死啊!”
陈熙还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二弟放心!倘若有那么一天,我会请仵作来验尸。咱们一切都按规矩来,丁是丁卯是卯!”
桃叶听得满腔怒火,忍不住朝陈熙咆哮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陈济大约疼得太厉害,整个脸憋得涨红甚至发紫,他扶着桃叶,示意桃叶带他进屋。
桃叶涕泪满面,勉强抑制住自己,扶陈济进屋。
陈熙见状,便吩咐两个自己信得过的守卫:“留在这里,若他当真咽了气,即刻来向我报告。”
两个守卫领命,就分别在陈济房屋两端不远处站岗。陈熙自回房去。
陈济进屋后,又勉强说出两个字:“关门……”
桃叶将门关好,又来扶陈济,哭得整个身体都一颤一颤。
陈济稍稍露出一点微笑:“丫头……你当真为我这么难过?”
“都这样了,你还问这些废话做什么?”桃叶哭得很痛,她从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也从没有哭得这样伤心过。
“早知如此……昨晚我们又何必分床睡?”
桃叶听到这话,有些吃惊,她泪眼模糊地抬头,望着满头大汗的陈济。
陈济有些陶醉之态,慢慢凑近桃叶唇边。
桃叶心里有点抵触,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她觉得她不该拒绝,只好暂且闭上眼睛。
她接受了陈济的深情一吻,那是她的初吻。
陈济越吻越卖力,但他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他终于有点撑不住了,突然离开了桃叶,匆匆忙忙往屋子那边找了一个木桶。
桃叶一脸懵逼。
陈济摆手:“转过去,别看我!”
桃叶忙转身,背对陈济。下一秒,她听到了稀里哗啦的声音,紧接着又闻到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
她意识到,陈济拉肚子了。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所谓的「毒酒」,里面不过是加了泻药而已!
这时桃叶很生气,她气陈济骗了她,让她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还骗走了她的初吻,她不由自主地扭头向陈济发火:“你——”
“转回去!”陈济又一次提醒她。
过了好大一会儿,陈济终于站起,屋子里已经臭得让人无法容忍。
桃叶捏着鼻子,气愤地质问:“你干嘛不去茅房?你要熏死我啊?”
“嘘——”陈济示意桃叶小声,他走到桃叶身边:“你就忍一忍,陪我演一出戏。”
“演什么戏?”桃叶更懵了。
陈济将桃叶拉到离木桶尽可能远的地方,然后伏在桃叶耳边说:“边关有许多旧部,忠于我父亲、支持我。我活着,对于我哥手中的兵权始终是个威胁,他为了把我拴在建康,才替我向公主求亲。公主与我和离,他又求官家允许他收留我,还是为了拴住我……我只有死了,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而你也能有借口再次回到王家,明白吗?”
桃叶恍然大悟,但又有许多担忧,以同样小的声音问:“可公主明知自己下得是泻药,不是毒药。你哥又说找仵作验尸,你怎么好诈死呢?”
“正因为此事有他们两个人经手,咱们才好作假……”陈济坏笑着,朝桃叶抛了个媚眼。
桃叶似乎明白了:“狗咬狗?”
“聪明!”
桃叶似乎又有点糊涂:“可是,公主和你哥不是一伙的吗?”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伙,他们只是在相互利用!这几年,他俩联手对付我不知多少次了,我躲过了许多次,最后却还是栽了一次!若能趁此机会叫他们反目,也是极好的……”陈济还要往下说,忽又感到一阵腹痛,忙再次跑向木桶。
桃叶赶紧捂鼻子。
过了一会儿,陈济又回到桃叶身边,细讲自己的计划:“马达今早已经出去部署,今夜子时,他会带一具与我身形相似的男尸到墙外。我们的屋子离府东墙最近,到时候,你在房中最西面放一把火,待火烧旺、无人敢靠近时,我偷偷翻墙出去,同时马达将尸首驮进来。你一定要把男尸烧焦、烧得完全认不出……我哥一定会来救火,你得救之后,就一口咬定火是公主派人放的,是为了毁尸灭迹、让仵作无法验毒,明白吗?”
桃叶认真地点点头。
陈济又说:“我逃出去之后,先在鬼山等你,你静观他俩如何狗咬狗,然后再寻个合适的机会来见我,我们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桃叶又认真地点点头。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陈济似乎有点担忧桃叶依计划进行的能力。
桃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做成这件事,我就算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你是不是应该吃几顿我给的饭啊?”
陈济听罢,无奈一笑,又忙忙奔向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