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后,九公主回房内午睡,依婉与顾冲便守在屋外。
一名府丁走了过来,依婉伸手拦住,轻声说道:“公主正在午睡,你可有事?”
那府丁躬身道:“宁王差我来,请顾冲前去。”
依婉转向顾冲,满心奇怪。一是奇怪宁王会差人来找顾冲,二是奇怪,这府丁居然用了个请字。
同样,顾冲也很惊奇,愣愣地点点头,便跟着府丁去了。
府丁将顾冲引到了一间房门前,轻扣房门,禀道:“主人,顾冲请来了。”
“请他进来。”
宁王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那府丁打开房门,请顾冲进去后,将房门再次关上。
顾冲进到屋内,看到宁王负手站在那里,仰头正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疆域地图。
“你来了。”
宁王没有回身,继续看着。顾冲低身道:“是,宁王。”
“你过来,看看这个。”
顾冲上前几步,站在宁王身后两步之远。
宁王回头看看他,问道:“你站在那里可能看仔细吗?”
“额,大致可以看到,只是上面的字有些不清。”
“上前来,与我并肩。”
“啊!”
顾冲轻发出一声,与宁王并肩而站,这可是逾主之罪。
“无妨,这里并无他人,我让你来你便来。”
宁王向着顾冲微笑,顾冲本就不拘礼节,何况你还说了,那还客气什么。
顾冲上前两步,真得与宁王站在了一起。斜眼看去,宁王只比自己高一点点而已。
“我大梁国幅员辽阔,三府九州路路皆通,北至青州,南至临苍府,纵横八百里,上下两百年。”
顾冲跟着点点头,原来宁王是想给自己讲讲梁国的历史啊。
宁王只说了这一句话,便紧盯着疆域地图,再也没有开口。顾冲知道,他心中一定是在琢磨着什么事情,只是不能跟自己说而已。
片刻后,宁王轻叹了一声,转身走向桌旁。顾冲瞥了一眼地图,跟了过去。
“来,陪我下棋。”
宁王来到桌旁,一掀衣摆坐在凳子上。顾冲看了看凳子,没敢坐下。
“你来我府上便是客,请坐。”
宁王伸手示意,这让顾冲受宠若惊。他只是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宁王居然以礼相待,感动得顾冲有些不知所措。
“谢宁王,奴才斗胆了。”
“无需客气,你我切磋棋艺,不可谦让。”
“不会。”
顾冲一屁股坐了下去,打开棋盒,准备跟宁王下上一盘。
宁王两子落地,顾冲便看出来了,他这用的便是巨牛阵。这阵法顾冲教了公主十余遍她才勉强记得,可宁王只与公主下过一次,便记得了此阵。可见宁王天资聪慧,悟性极高。
顾冲只会使用却也不会破解,好在他的底子好,抢先看出几步先行堵截。
宁王紧锁双眉,注视着棋盘。他的黑子明显占优,任意落子都会形成威胁。但可气的是,顾冲总会比他提前一步将他的优势化解掉。
公主曾用此阵二十余子便胜了宁王,可现在棋盘上已经五十余子了,宁王却还没有看出来自己该如何胜顾冲。
又落几子后,顾冲找到了机会,防守中暗布杀机,形成了三四斜杀,宁王已经回天无力。
“好棋,我不如你。”
宁王输得心服口服,笑着将手中剩余棋子放回棋盒内。
顾冲回道:“宁王过誉了,这五子连珠我已熟玩多年,而您初学便险些置我于死地,实是我不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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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现学现卖,只是还不得精髓,待日后我去撷兰殿时,再与你一较长短。”
“奴才随时恭候宁王。”
宁王呵笑出来,将棋盘上的棋子清空。随后,又在上面摆出来巨牛阵。
“小顾子,你说这是牛的两个犄角,它们分出去看似不在阵中,但最后的胜局,往往就在这两子上,可是?”
“是了,越是看似微不足道的棋子,往往就是最关键的棋子。”
宁王会心一笑,慢声说道:“因为它们距离过远,对手才更容易忽略它们的存在。”
“不错。”
宁王点点头,赞道:“虽然我与你初识,但却相知恨晚。你做了一个太监,实属是委屈你了。”
“呵呵,宁王这话可折煞奴才了,公主仁厚,能在公主身边做个太监,奴才已经很知足了。”
“好,很好,那你就在她身边做一个太监吧。”
宁王这话似是话中有话,只是顾冲一时没想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即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宁王,白浪求见。”
宁王望了望门外,转头对顾冲说道:“今日我们便到这里,你先退下吧。”
“是,宁王。”
顾冲急忙起身,告辞宁王来到门口,将屋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位魁梧大汉,身高足足高出顾冲一头,身形健硕,宽肩粗臂。模样长得真是让人过目不忘,两道扫帚眉,一双环豹眼,塌鼻厚唇,一对蒲扇大耳听八方。
好在是白天见到了他,若是夜间,估计顾冲会吓地叫出声来。
那壮汉见一个小太监打开了房门,神情也愣了一下。
“宁王请你进去。”
顾冲嘿嘿笑了笑,将自己的小身板靠在门边挤了出去,可别被他撞上,能把自己五脏六腑都撞碎了。
走到花园拱门时,顾冲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弦声。弦声幽幽弱弱,时而低沉,时而抑愤,仿佛是在弹奏一曲悲歌。
顾冲驻足片刻,转身走进了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