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说我俩幼时感情最好了,不如今晚便一起睡吧,我点点头,抱起早已睡着的南絮到了我的寝殿。
可能是半妖的缘故,我四万岁时已经有了凡间人类十七八岁的身高,而他看起来却还像一个小小少年。
我将他放到床头的另一侧,自己除去外衣躺下,闭眼呼吸许久也毫无睡意。
我悄悄转了个身,细细打量着自我入关以来,便不曾见过的人。
南絮似乎累极了,人间狐君的住处离雾州这般远,我想不到他是如何奔波到这里的。
我隔着虚空去触碰身侧的人,轻轻呢喃:“我长大了,你为何还是这么小呢?”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刚醒来的南絮与我面对面对视片刻,猛地坐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尚未开眠的状态喊道:“小白?”
我看到他身后的两只尾巴露了出来,得知他此刻格外放松,于是点头轻笑:“没忘了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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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笑,可是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我父君娶了别人。”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凡人的亲情对我来说太过淡薄,我甚至只是一棵柳树化成的人形,只是恰好被我师爷拾去,教导至如今。
我闻言也坐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不着急回去的话,便在雾州多呆一段时间。”
他点点头:“我肯定不会回去了,就让他和那个女人一起过一辈子吧,反正父君也不在意我的感受。”
听师爷说,我和南絮是同龄人,但我却奇怪,为何他在我眼里会如此幼态?
想来,他是被狐君宠爱到了极致,才让他不谙世事至今。
而他也顺利在雾州住了下来,几百年的光阴须臾而过,但因为后面的分离太过痛苦,所以那段同他在一起的时光于我而言才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当年他跑到雾州来时,师爷当晚就向云尘狐君说明了他的情况,对方也同意南絮留在雾州随我一同修行。
我们日日吸收天地灵气,伴读习武,竟让我恍惚回到了幼时与他同吃同睡的画面,只是那时的记忆早已在时间的长河中逐渐模糊,我已经记不清他那时的模样了。
前不久,他偷喝了师爷藏在树下的酒酿,整个人晕着朝我跑来,看见我伸手的一瞬间便化成了狐狸跳到我怀里,我看着他这些时日修行多出的第三条尾巴,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
他醉了的样子太过乖巧,我不禁想,要是他是我的弟弟就好了,不用回九尾君殿,不用被他父亲气得离家,我会照顾好他...我也想知道人类亲情的羁绊是何滋味。
那时的我尚未察觉出自己对他格外重的占有欲。
师爷我视为长辈,南絮虽与我同岁,那我可否将他视作我的晚辈?
第二日他醒来,我把这话说与他听,不出意外的,我俩就在草地上打了起来。
“小白!我可把你当好朋友,你竟想当我长辈?我最讨厌有人管我了!”
他狐尾直直朝我甩出,毫不留情,我本无意与他缠斗,但他却硬是要分出个胜负,要我看看谁来当长辈。
在我大腿第五次被他的尾巴击中时,我出了手,我俩从白日打到夜晚,仍旧没有分出胜负,看来长辈这一茬,暂时得搁置下来了。
我本想着第二日与他去山后练功,却发现他心神不宁的坐在床边,突然对我说,他要回家了。
我心里一阵酸涩,心想是不是昨日欺负他,又与他打架,他心里嫌恶我了?
所以挽留的话,我无法开口。
他却拉住我的手,对我说:“小白,我的心口很痛,父君现在好像很伤心,我得回去看看他。”
我轻轻的眨了一下眼,心中奇怪的角落中,一块石头重重落下。
我拉着他起身,说好,我送他回去。南絮却摇摇头:“我法力很稳定了,这些年多亏你和爷爷。”
他总是把师爷喊作爷爷,这样每次都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他真是我弟弟一般。
我点点头,并没有把他所谓的父君伤心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他昨夜做的一个噩梦,所以想家了。只是后面我才了解,原来他与狐君二人心脉相通,血缘羁绊,对方大喜大悲时,另一个人总会有所察觉。
所以那晚,狐君的凡人新娘离世,饶是云尘狐君再悄悄的用仙品延长她凡人的寿命,她也只陪了他三百年。
狐君丧妻悲痛,南絮有所察觉,所以他回到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