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看出我有心事？”

穆白续上手中的茶水：“你眉宇间告诉我的。”

江澄轻轻叹气：“好吧，其实也不算心事。”他斟酌半天，才道：“只是我在路上遇到一位老人，暮年至死都未能得偿所愿，所以不免唏嘘而已。”

穆白衣着单薄，似乎山上雪也不能奈他几何，他举手抬足间都是那样的稳重和冷静。

“就这个？”他对着江澄轻轻摇头，“世间多是遗憾之事，若是都像你这样唏嘘，那不知得愁死多少人。”

他说的事不关己，偏生江澄也没办法恼怒，因为对方说的实在在理。

他只是蹙眉道：“我和蓝涣已经答应会去查清楚，就像你说的世间多是遗憾事，那我想，在我手中的事能够少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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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穆白举杯后饮下：“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穆白摩擦着手中的杯子：“逝者已去，真相如何，还重要吗？” 他与江澄对视：“他既未放得下，二人来世便还会相遇。”

江澄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院子里穆楠的笑声是那么传染人，他看见蓝曦臣的脸上也全是笑意。

片刻后，穆白叹了一口气：“你想如何查？”

江澄将手撑着下巴放在石桌上：“蓝家有一种灵术，名唤问灵。问生者之愿，听逝者之言，只是...我们尚未找到逝去那人的所在之地。”

江澄的左手忍不住轻轻敲动：“如若寻不到灵魂，问灵之术也无法施展。”

话音刚落耳边便袭来一阵风声，江澄微微偏头，一个雪球便擦着他的耳际落在石桌上。

他回头看去，就见蓝曦臣和穆楠两人手中一人捏了一坨雪球，僵硬的站在原地，看到江澄和穆白回过头后，扯起嘴角笑了笑。

穆楠一脸紧张的笑了笑：“哥，失误，失误。”

江澄冷笑道：“搞偷袭？”

蓝曦臣丢掉手中的雪球，背着手解释道：“不是偷袭，误伤，误伤。”

江澄扯起嘴角一笑，转身将桌上打散了的雪拢到手心里，随后猛地朝着二人扔回：“蓝曦臣你几岁了！”

院子里的两人赶紧跑开，便听到蓝曦臣的笑声传来：“晚吟，我没用灵力，你这算赖皮 。”

穆楠大笑的躲着，也跟着道：“我哥都没说话呢，阿澄哥哥，你这打着人可不是误伤就能解释了！”

江澄点点头，捏了捏拳头：“好啊，好啊，我来好好陪你们玩玩！”

他刚准备走下亭子，就听一直没出声的穆白道：“我若是可以帮你寻到此人的灵魂，你且答应我一件事。”

刚迈出步子的江澄，转头看向穆白：“当真？”

穆白只是看着他，没有答话。

江澄一下就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你说说看。”

“不要带穆楠下山，他还未到出雾山的时候。”

穆白神情冷淡，“所以，在你和蓝曦臣下山时，安静且小心的离开，剩下的我会同他解释。”

江澄手腕轻轻转动：“既如此...你总归是为他好，我答应你。”他转头见穆楠举了一个极大的雪球想朝蓝曦臣扔过去，可刚举过头顶就垮了，落的他满头满脸都是雪。

躲在一旁的蓝曦臣见状立刻进攻，将手中捏好的雪球打向穆楠，后者赶紧抹开眼睛上的雪渣，狼狈躲着蓝曦臣的攻击。

一院子都是他俩的笑声，江澄看着也不免被传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真热闹。

江澄突然道：“穆白，待他可以出山之际，你一定要带他来云梦，我言出必行，说好带他去云梦玩，就不会不算数。”

穆白静静的看着江澄，片刻后，才懒懒道：“嗯，我知道了。”

江澄摩拳擦掌的站起来：“好！我现在要去加入他们了。”他转头看向穆白：“你来吗？”

穆白摆了摆手，又斟了一杯茶：“你们自己玩。”

江澄勾起嘴角：“真不来？一会儿将穆楠打哭了你可别怪我。”

面前的山神脸色顿了顿，随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站起身缓缓道：“谁哭还不一定。”

飞满白雪的雾山中，有一方天地，是寒凉的雪也盖不住的暖意。

那里笑声溢出，震落了山间的阵阵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