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从来没有跟千允默以外的人说过我小时候的事情，今天突然想跟你啰嗦一下，你别嫌我。”余方朔就笑了，摇摇头示意他说。

“我妈妈是四川人，她没读过什么书，但是非常喜欢唱歌，初中读出来之后就到一家酒吧靠唱歌赚钱。我听过她唱歌，虽然记不太清了，但是就是记得，她唱的非常好听。当时她是那一片非常出名的歌手，有很多很多追求者，唐棣就是其中一个。”

“每一次她唱完歌，唐棣都会准备好礼物和鲜花，那时候妈妈不知道他是富家少爷，只觉得这个男人有风度也很绅士，就接受了他的追求。后来，唐棣告诉她说自己的家里出了事，他得回北京，可能需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当时妈妈已经不在酒吧唱歌了，带着两岁的姐姐，还有没有出生的我，把那个男人送走了。”听到这，余方朔已经大概能猜到后面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局了，果然，不出他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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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棣回到北京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女人失去了一切依靠，生完孩子的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漂亮，也不能再上舞台。唐叶出生之后，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四处寻找那人的踪迹，一直找啊找啊，曾经那么光鲜亮丽的人，现在就算是扔在乞丐里，人们也不会多看一眼。一年又一年，唐叶五岁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负心的男人。唐叶记得非常清楚，那天下着大雨，妈妈带着他和姐姐，三个人浑身脏兮兮的跪在雨里，妈妈的嗓子都喊哑了，那个男人才不慌不忙的走出来。

妈妈抬头看过去，面前表情严肃，浑身都散发着威严气息的男人和他印象中满脸青涩温柔的人已经完全不同。唐叶看着这个所谓的自己的父亲，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没有哭也没有迎上去。

唐棣没有赶走他们，只是让下人找了一个废弃的宅子把他们送了进去，每天按时都会有人送饭过来，但他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妈妈积郁成疾，整天躺在床上，下不了床也吃不了多少饭，被派来看管他们的仆人是一个面目丑恶的老人，经常对他和姐姐又打又骂。姐姐为了保护他，经常被打的头破血流，那时候的唐叶年纪太小，还不了手，做不了任何事情。

最终，妈妈病死了。他和姐姐被人从那个房子里接了出去，却也不是接到了唐棣的身边，而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住。那几年，唐棣对他们的态度非常冷淡，但也称不上不闻不问，唐瑶不久之后就因为抑郁症跳了楼，因为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二楼跳下去如果姿势不对是摔不死的。那之后，唐瑶就被送到了市医院，唐棣请了护工一直在照顾她，没过多久，唐叶也被检查出了抑郁症，千允默就是那个时候到他家的。

余方朔安静的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每个人的生活都有那么一段不如意。别人看见的光鲜亮丽，只不过是他自己伪装出来的，把那些不好的都藏在了最深层。只是唐叶比较幸运，他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人。

“千允默是唐棣请来照顾我饮食起居的，那时候他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们一起长大，他很会照顾人，我那时候就觉得他比同龄人要懂很多。老天爷还是挺照顾我的，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成什么样了。”可能已经久卧病床，可能也会浑浑噩噩的过着一天天被人支配的生活，也可能……早就死了。

余方朔放下胳膊，道：“过去不堪回首，但是人总要展望未来的。你看，千允默现在对你就很好，他虽然是冥界的人，但是他没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只要不出意外，他可以陪你很久，这样的生活，有多少人羡慕。”不知怎的，听到他的话，唐叶的突然垂下了眼帘，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这样的一生是我想要的，但是等到这几十年过去了，我又要离开了，而他还得带着这段记忆在人间找我几十年。”

余方朔：……

唐叶抬起头，目视前方，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着望归湖的深处：“我在梦里看见过，我站在那儿，他站在岸这边看着我。每次他都以为我走了的时候，我其实都在那里看着他。”余方朔喉咙一紧，看见唐叶举在半空中的手抖动着，声音也变得沙哑：“我不想走……我看见他哭的好难过，我也好难受，但是我没办法……”

“小朔，你知道我有多想留下来陪他吗？但是我停不了，他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