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伯信守承诺,不但十两聘礼原封不动给了李二娘,还额外给了十两银子。
李二娘本以为自己要被浸猪笼,没想到峰回路转,捡回来一条命。
看这货郎家里破屋倒舍,也再没了脾气。
只想着好歹他日日穿街走巷卖货,总能挣回些银子来吧?
还温声细语地安慰他道:
“钱郎莫要担心,你对二娘如此情真意切,二娘必不负你,我做得一手好吃食,拿着这二十两银子,咱们开个吃食摊子,慢慢日子就红火起来了。”
这钱相公只笑不语,将她推倒在床,一夜癫狂,很是快活了几回。
第二日一早,趁着李二娘昏睡不醒,把那二十两也给摸走了。
留下李二娘,守着个破屋子,六神无主,无路可去。
想走也走不了,门口那钱货郎请了两个街溜子,凶神恶煞地看着呢。
大概怕她饿死,灶下倒是有米有面。
过不得几日,李二娘独自在家,冷不防进门两个婆子,二话不说,按着李二娘又是看牙看手,还扒了鞋子看脚。
钱相公倚在门口,嚼着草根笑眯眯地。
李二娘挣扎着哭叫,直唤钱郎救我!
“哭什么?送你过好日子去,以后就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了!”
小九子话里话外地暗示这钱相公,说京郊有户地主老头子想买个妾,要能生养的,若是看中了,买妾财可不少。
小九子比出一个巴掌说:“至少这个数!”
钱相公是什么人?
本就干的是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小九子三句话没说完,他便心领神会。
李二娘被按着在买妾文书上按了指印,又堵了嘴,绑上了骡车,送到乡下庄子上去了。
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夜里被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折磨,白日里还要伺候地主婆,给她打扇垂背端痰盂洗脚,苦不堪言。
那地主婆一不顺心便下狠手折磨她,拿银簪子扎,扇柄抽,罚跪不给吃饭更是家常便饭。
做妾,日子那么好过?让她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这钱相公原就不是什么好人,连两间破屋子都是租借来的。
做了个局,空手套白狼,把李二娘卖到乡下去,拢共得了有将近二百两银子,人就一溜烟跑了。
那李家大伯过了些时日,想起这侄女儿 ,打发人过来看一眼,如今可安生?
哪里还找得着人?
问邻居,只说这钱家儿郎去外地谋营生去了。
李大伯本来就心虚,也嫌弃这侄女丢人现眼,此事竟就此丢开了手,无人过问。
惜宁处置了李氏,吴二舅终于能回家住了。
吴氏知道李氏被休,吃惊之外,阿弥陀佛地念了好几声。
如今没了李氏那泼妇,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与弟弟家走动了!
惜宁从明楼定了一桌席面,送到二舅家里,两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吴氏在正厅看着几个孩子玩耍,惜宁请二舅到廊下喝茶聊天。
“二舅,我打算成立吴家商行,请您来做总账房,您可愿意?”
又把自己与京韵堂的渊源,略微说了说。
吴二舅一时惊愕,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只知道惜宁去了十四爷府上做侍妾,万万没想到,两年多来,这个外甥女已今非昔比。
京城里最有名的戏楼子竟然是她一手创办起来的!
京韵堂和徽春班名声那么大,吴二舅自然也早就有所耳闻。
只是他这般穷困潦倒,哪有机会登堂入室,进那戏楼子里开眼界?
沉默了好一会儿,吴二舅突然说了一句没来由的话:
“难怪,你对李氏能那般杀伐果断。”
惜宁微微一笑,不想再提那恶妇,直奔主题道:
“二舅,京韵堂背靠几位皇子,我信那石林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平日里只看看账本,一切事务都全权交给他打理,对外也隐瞒我是京韵堂大股东的身份,这事只有十四爷和石林知道,您是第三个,连阿娘和达康都瞒着,”
吴二舅还在惊愕中没有回过神来,好一会才点点头。
如此才合理,惜宁女子身,又是十四爷府上侍妾,若抛头露面,去打理京韵堂,后患无穷。
“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阿娘和达康那儿也不会说的。”
惜宁满意地笑了,她就知道,二舅虽然单纯温润,心里却是极有数的人,什么话一说,他就明白。
“但是吴家商行,我不能完全交给石林,以后业务庞多,进出银两数额巨大,希望二舅您来帮我,这世上我最信任,也最能让十四爷放心,不起事端的,只有您。”
惜宁很无奈,她不但自己没法抛头露面,手下用的也只能是男人。
这世道就是这样,女人能施展的空间太小。
吴二舅有些犹豫,他虽精于算学,却性情单纯,不爱钻营,怕是难以应对生意场上各种尔虞我诈。
“二舅您放心,我只需要您管账,别的不用您操心。”
惜宁隐约猜到他的心思,出声解释道。
吴二沉默许久,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也知道,若不是惜宁出手,他自己一辈子都甩不开李氏,窝在那杂货间,落魄终老。
说起来,吴二舅也并非没有抱负与才干之人,年轻时还立曾立下鸿鹄之志,要做个计相。
只是娶了李二娘后,夫妻不合,有些心灰意冷,才颓废了这么多年。
如今是跟惜宁干,还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