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财团董事，恐怕最适合许时的职业就是老师。

因为这个坏逼最喜欢给别人出题，还往往都是这种二选一的大难题。

「信标」只有一个，那就意味着沈家兄妹今天必定会有一个死在这里。

而谁死谁活还要由他们自己决定……讲真，无论是沈河还是沈沁，此时此刻宁肯把选择权还回给许时，因为这样无论他怎么选，他们心里都不会太有负罪感。

这怎么选啊？！

甚至别说当事人了，就连夏无忧这个旁观者在听到他这么说后，心里都不自觉有点发寒。

该说他的恶趣味真的很过分么？又或者说，他总是喜欢从人性最脆弱的角度下手……

唔……

许时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面露难色的沈家兄妹。

“……哥哥，这个机会给你吧。”

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沈沁先开了口，“从小到大都是你在保护我，这次就换我来好啦，我之前说过的，这一切我来扛。”

“就是，就是有点遗憾，和你重逢还没多久呢，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要记得给我报仇，一定要。”

说到最后，她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小沁你胡说什么？”

沈河自然不会同意，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如果只有一个人能离开，那那个人必须是你。”

“为什么？”

沈沁茫然道。

“因为你比我强。”

沈河自嘲的笑了笑，“没和你重逢之前，我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妹妹能成为「被遗忘者」的首领？那可比「星火」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反而是我，不仅没帮到你什么，还把这些搞得一团糟，你说我尽了兄长的义务么？我自己都不敢这么说。”

“所以，带着我的意志活下去吧，小沁，不一定非要替我报仇，但也不要忘了今天这一切。”

“哥哥！”

“不要说了，乖，听哥哥的话，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说着说着，他也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除了上述的因素之外，还有一个他很不想承认的原因。

他，怕了。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话套在他身上一样适用，失败一两次或许还对他产生不了多少打击，可次次都被许时碾压的体无完肤，再多的心气也有磨完的一天。

尤其这次，所有底牌用尽都无法伤对方分毫，这样的情绪更是不可避免在他心中愈演愈烈。

或许，真的只有死亡才是他最好的结局吧……他承认这想法有些自私，因为活下来的那个势必会更加煎熬。

可即便如此，再让他重振旗鼓对许时如何如何，他都有些提不起勇气来了。

就这样吧。

嗯，就这样吧。

“怎么样呐，有结果了吗？”

许时的声音再度传来。

他压根就没管沈家兄妹说了什么，无非就是互相推让，你不许死我来死什么的嘛……影视里一抓一大把的烂街剧情罢了，哪有把可人的夏小猫调戏的一脸娇羞有趣？

“……嗯，放了我妹妹吧。”

沈河站起身，努力挺了挺背脊，“你我的恩怨……就此了结。”

他当然不会承认心里所想，要死也得站着死。

一旁的沈沁早已泣不成声，事到如今她又能改变什么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哥哥的话，继承他的遗志，仅此而已。

“决定了？”

许时确认了一句。

“动手便是。”

沈河看着他的眼睛道。

“……唉。”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许时并没有急着动手，反而长长叹了口气。

看那表情，好像反而他受了委屈似的。

“怎么了？”

夏无忧见状，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好无聊啊。”

许时摇了摇头，“直到上一秒我其实都还盼着一枪打爆他的头呢，真到了这个时候，却突然觉得没那么有意思了。”

这倒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数——有变化的不仅是沈河，他自己也是一样。

遥想刚刚觉醒记忆的时候，他许时是个什么？空有其表的草包少爷罢了，那时候的沈河或者其他人做些什么，是真的会对他产生莫大威胁的。

但现在就不同，现在的他是夜罪之城的无冕之王，跺一脚整座城都要抖三抖的存在，任何人都很难再撼动他的地位。

心境不同，感觉自然也不相同。

这和玩游戏是一样一样的——Lv1刚开局的时候屠个Boss当然会高兴很久，但等Lv100的时候再回去，三两下就能把曾经的难题碾成粉，总不至于还要为此开香槟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还有人和我说，要不要想想办法把你变成女孩子，让我好好调教成绒布球什么的。”

他又戏谑道，“现在想想，我只感觉自己并没这个精力。”

谁提出来这种建议的？

一旁的夏无忧都听傻了，倒不是说以现在的科技手段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但这事情本身就很变态好吗？

关键自己现在也算是对他形影不离了吧？怎么就没听说有人这么建议？看许时这样显然没有接受……他身边还有谁比他心眼更坏？

总不能是苏琳吧？看着也不像啊……

夏大主管眉头皱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哦。”

许时笑了笑，俯在沈河耳边又低语了些什么。

具体内容别人听不太清，但肉眼可见的是，沈河原本慷慨赴死的表情，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几抹苍白。

“你……你骗人……”

“哪能呢，我这人最诚实了。”

不等他再作反应，许时已经扣动了扳机，“现在你可以去死了，晚安，大英雄。”

砰。

血肉横飞。

“不——！”

看着哥哥软绵绵瘫倒在地，沈沁仿佛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崩溃般大叫起来。

当她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所以她只能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愤怒，再一次朝许时扑了过去，只想将眼前的男人撕成碎片。

可惜这依然是徒劳，且不说许时的身旁有夏无忧护卫，就凭她现在被装置束缚的状态，甚至都不是许时这种非战斗人员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