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她举了一会儿,也没见手中的糕点被人吃掉,纳闷地抬眸。
仿佛是刻意掐准时间,谢景昭慢条斯理地张开双唇,就着她的手,咬下那块糕点。
苏窈眼睁睁看着他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才算完全被他吃下。
明明他的唇瓣很小心地没有碰到她的手指,她却坐如针毡,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雪白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一片。
她羞红着脸,将手收回,呼吸有些急促,问他:“你、你是故意的吗?”
谢景昭看向红彤彤的少女,慢声反问:“故意什么?”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她也知道他在故意什么。
两人互相看向对方,本就微妙的氛围在刹那间燃至顶点。
苏窈的脸蛋红得像一颗可口的小番茄。
她难以抵挡,率先败阵,羞得低下了头,说出口的话似蚊蝇细小:“你不要看着我。”
轻软的语调中带着几分乞求,若是被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是他对她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
谢景昭稍稍停顿,将她羞怯的模样仔细看清,再转开视线,答应她:“好,不看你了。”
苏窈忸怩地偷瞄他一眼,果真见到他没有再盯着自己瞧了。
她放松了些许,目光触及那盘糕点,是一口也吃不下了,也喂不了他。
她又道:“我不喂你了,你自己吃吧。”
耳边传来他平缓的声音:“好,不吃了。”
听到他这般回答,苏窈才算彻底的放松下来,总归不用紧张着要喂他吃糕点的事了。
好在没隔多久,苏府到了,马车停稳。
马车外,冬苓恭敬道:“主子,到了。”
苏窈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身后的男人唤住她:
“等等。”
谢景昭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对她道:“你的手沾了些糕粉。”
他看向她,眼眸微抬起,道:“手给我。”
苏窈想快点下马车,思忖片刻,将那只沾了糕粉的手伸向他。
手腕被他握住,力度不大,紧接着,他拿起她的那条手帕,轻轻帮她擦去指尖的糕粉。
待擦得干干净净了,谢景昭才松开她的手腕,道:“好了。”
“谢谢。”苏窈收回手,手腕被衣袖盖住,却完全抹灭不去他掌心的温度。
她匆匆往前走,掀起帷幕。
冬苓秋络二人见她出来,立即迎上,护着她走下马车。
双脚刚刚落地站稳,身后的帷幕再次被人掀起,发出细微的响动。
不多时,谢景昭站在她的身侧,垂眸同她道:“进去吧,早些歇息。”
苏窈正要问那他怎么办,便听见一道马车声从不远处传来,等那辆马车靠近些,她认出来那是谢公子的马车。
把原来的话吞了回去,苏窈改口道:“谢公子路上小心。”
“嗯。”谢景昭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进了苏府。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他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内。
青羽发现自己真的没能摸清他家殿下的心思,现下也摸不清,他小心翼翼询问:“公子,还要绕路回府吗?”
他觉得,绕路不绕路已经没什么差了,他家殿下显然越来越“放肆”。
过了一会儿,青羽听到他家殿下仅仅回他一个字:“绕。”
青羽应道:“是,公子。”
好吧,或许是殿下看来,绕一圈路再回到近在眼前的太子府,是有差别的。
青羽拉紧缰绳,马车缓缓往前行驶。
与此同时。
苏窈回到厢房,脑海里不自禁地回想着同谢公子在马车里的一幕幕。
她的脸颊慢慢发烫,内心无法平静,思绪更是乱成一团。
冬苓瞧见自家主子一进门就把一个锦囊放在桌案上,又迟迟不去碰,她道:“主子,这锦囊是要装什么?奴婢帮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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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轻轻摇了摇脑袋,拒绝道:“不,不用,我自己来。”
“是,主子。”冬苓多瞧了那个锦囊几眼,看着做工精细得很,上面只绣了一朵花。
她站得远些,看不仔细,好奇地问道:“主子,这锦囊上面,可是绣了一朵花?这是什么花呀?”
苏窈回过神来,她方才并未注意到锦囊上绣了什么,此刻听到冬苓提起,她也好奇。
将桌案上的锦囊拿起,苏窈垂眸仔细瞧,感觉十分的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种花。
她想不起来,转头问冬苓:“冬苓,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奴婢瞧瞧。”冬苓并未上手去碰,只凑近一些认真瞧,少顷,她不是很确定,道:“主子,似乎是鸢尾花。”
她记得,太子殿下的生母良妃娘娘,最是爱鸢尾花了,听闻咸尚宫日日都有新鲜的鸢尾花。
“鸢尾花?”苏窈轻轻地眨了眨眼,猛然想起之前的一段记忆。
她在苏家村里谎称是太子殿下的妾室,怕村民不信,自己还辛辛苦苦瞎写了好几封“家书”,后来,识字的苏淮文非要看“家书”,她无奈之下,让当初还是病患的谢公子帮她写。
那时候,谢公子帮她落款,便是一朵鸢尾花。
她不知是该害羞这朵意味不明的鸢尾花,还是该因为自己曾在谢公子面前露出愚蠢的一面而感到窘愤。
一时之间,苏窈几乎全身都红透了,仿佛连头顶都被烧得冒烟。
幸而,幸而当初自己并未提及,她的那封“家书”其实署名是太子殿下,否则若是事出东窗,太子殿下想要怪罪她造谣,还会连累到无辜的谢公子。
冬苓见自家主子陷入思绪中,她无意打断,但时辰已晚,便小声道:“主子,奴婢去备水。”
话落,冬苓轻手轻脚,正要踏出厢房,蓦然听到自家主子唤住了她:
“冬苓——”
苏窈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僵住。
冬苓连忙停住脚步,疑惑地望向她。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主子的吩咐,冬苓开口问道:“主子可是有事要吩咐奴婢做?”
苏窈回头看着她,眸光闪烁不定,她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发了抖,颤声道:“冬苓,你可知,太子殿下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