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赫凡是激动无比,心潮澎湃。
殿下这是“恨铁不成钢”,日夜盼着苏姑娘成才啊!
甚至还担忧苏姑娘未来进宫后被人欺负暗算!
殿下真的太爱了!
而他,是殿下的贴身侍从,日常起居他要照顾妥当,殿下有了操心在意的事,他也要帮忙分忧。
是以今日赫凡才明里暗里催着侯大人加快进度,让苏姑娘学得再快些。
送着侯大人进了苏姑娘院中,赫凡回到马车,暗自念叨:“苏姑娘,您可要争气些呀!不要让殿下失望哇!”
另一边。
一无所知的苏窈,在书房里见到了面色凝重的侯衍海。
侯衍海神情肃然,垂眸检查着苏窈完成的功课。
苏姑娘不是非常聪慧的那类人,但胜在勤奋好学,饶是太子殿下,也花费了五日才学完“三百千”,虽当时太子殿下仅仅四岁,并非寻常人可媲。
此次太子殿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对苏姑娘而言,怕是更加困难。
还未将手中的习字宣纸翻阅完毕,侯衍海便重重叹了口气。
苏窈顿时低下头,极快地反思了一遍自己是否做错了哪些,忐忑不安地等候着侯先生的训斥。
尽管目前为止,侯先生还未曾训斥过她。
半晌,侯衍海放下宣纸,语气比脸色更要沉重,“苏姑娘。”
苏窈弱弱回应:“先生请讲。”
侯衍海道:“‘三百千’苏姑娘已然掌握,今日,老身教苏姑娘四书。”
没有预料中的训斥,苏窈懵了片霎,随之慢慢地点了点脑袋。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直至太阳将近落山,侯衍海才从苏窈家中离开,今日是教得连午膳也匆匆在这儿用了。
苏窈恍恍惚惚地送走先生,回到书房看着满满当当、厚厚一垒等待她完成的功课,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是断掉了。
“呜呜呜……我不想学了……”
秋络冬苓二人在书房外陪同,听了一天都觉得累极,何况是自家主子。
她们一人端着可口的蜜饯,一人帮忙捏着主子写了一天的小手,哄道:
“主子莫哭,先生也是盼着主子早日学成。”
“主子,咱先歇一会儿,再完成功课吧。”
前些日学“三百千”,苏窈觉得有些难,想着侯先生是谢公子特地为她请来的,不能丢了谢公子的脸,她便硬着头皮死死学进去,半点儿也不敢松懈。
没曾想,“三百千”完成了,后面等着她的是更难的“四书”。
苏窈接过秋络递过来的手帕,默默擦泪,“识字怎的就这般难……”
现下她觉得,不识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十几年不识字,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之前在村里头谎称自个儿是太子殿下的妾室,她一字不识,也“写”了好多封太子殿下给她的“家书”,都没人发现她的家书是瞎写的呢!
嘴上心里抗拒识字,但哭了一顿,吃了些蜜饯之后,苏窈还是顶着湿润的眼眸,含着泪乖乖地待在书房中,认认真真地完成侯先生布置的功课。
冬苓瞧着,心疼自家主子这般辛苦劳累,她没忍住,偷偷跟秋络道:“我去一趟‘谢’府,你好生照顾主子,主子若问起我,你便说我闹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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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会突然加快主子的识字进程,那必定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秋络吓一跳,暗暗心惊,“你要去找太……谢公子?”
冬苓抿了抿唇,“总不能看着主子受罪。”
她不再多言,毅然转身,放轻动作快步离开。
知道太子殿下刻意隐去与自家主子有关联,冬苓没有贸然前往太子府,而是学着赫凡绕了一大圈,再蹲守在太子府的后门外。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后门打开,是一名侍女装扮的女子从里面出来。
冬苓记人过目不忘,辨认出侍女是谁,立即唤一声:“春月!”
春月冷不丁被这么一喊,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发现是许久不见的太子殿下的婢女冬苓。
春月忙福了福身子,“冬苓姑姑。”
冬苓心急问道:“殿下可是回府了?”
她茫然地摇头,“冬苓姑姑,奴婢在浣衣坊里当差,不知殿下是否回府。”
“也是……”冬苓忘了,在太子府中当差的侍女根本见不到太子殿下,更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回府。
顿了顿,她改口道:“那你可以帮我把赫凡侍从唤过来吗?你就说,新院的姑娘有事找。”
“好的,冬苓姑姑稍等。”
春月心里好奇极了,但不敢多问,小跑着从后门进了太子府。
在太子府中寻了一圈,春月终于在太子殿下的书房外见着了太子殿下的贴身侍从赫凡。
赫凡远远便瞥见有道身影冒冒失失的出现。
今日殿下比往常早些时候回府,但殿下的心情依然很一般,一般到他已经不敢与殿下一同待在书房中了,只敢守在书房外头。
为了防止有不识趣的人惊扰殿下,赫凡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问:“何事这般匆匆忙忙?”
春月连忙止住脚步,福身回道:“赫侍从,冬苓姑姑托奴婢前来带话。”
赫凡一听,马上追问道:“怎的了?她说了什么?”
春月一字不漏,原话传达:“冬苓姑姑说,新院的姑娘有事找。”
赫凡甩下一句“你在这等着”,紧接着转身回到书房门外,抬手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他再小心翼翼地唤道:“殿下——”
桌案前。
谢景昭面容冷峻,虽是坐着,身姿仍是颀长挺拔,威仪气度不减半分。
他掀起眼皮瞥了门外的人一眼,道:“说。”
赫凡回道:“殿下,新院的姑娘有事找。”
男人似是稍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新院的姑娘”是某个让他觉得蠢笨无比的女人。
他拧了一下眉心,“是何事?”
赫凡继续小心翼翼地回话:“是冬苓让一个侍女前来传话,未说具体是为何而来。”
殿下与苏姑娘的关系可谓是秘密,冬苓定不会同侍女明说具体是什么事。
谢景昭神情显露出几许的不耐,眉心越发紧拧。
想让赫凡回去问个清楚再来禀报,又嫌麻烦。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冷冷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