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回答:“苏姑娘聪慧伶俐,一学就会。”
赫凡再接着细问:“依侯大人看,苏姑娘何时能跟得上私塾同龄学子的速度?”
侯衍海认真思忖,不敢夸大其词,严谨回道:“臣认为,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
同龄学子虽从小学起,进度不慢,但苏窈是侯衍海独自教学,只要日日不落,追上他们并不难。
侯衍海答完后,抬眼见赫凡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冒出一身的冷汗。
赫侍从不满意,那便是太子殿下不满意啊!
侯衍海小心翼翼地道:“若太子殿下盼苏姑娘早日成才,臣可再尽力些。”
赫凡叹了口气,“殿下已是弱冠,身边无一贴心女子照顾,就等着苏姑娘光明正大地踏入太子府中呢。”
这是他自己的猜测。
殿下对苏姑娘真情实感,计深虑远,知晓苏姑娘一字不识,未来定会在宫中备受欺负,特地亲自寻来国子监任职的侯大人,让侯大人当苏姑娘的先生。
殿下如此大材小用,不就是想苏姑娘快些学成,再快些成为他身边的女人吗?
侯衍海不知赫凡此刻心里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太子殿下托付他此番重任,他定要完成得漂漂亮亮,至少不能让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无用。
侯衍海作揖道:“臣定全力以赴,替太子殿下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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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谢景昭从宫中回到太子府。
“殿下。”赫凡在门口恭迎,跟随在他身后半步远的距离。
一路安静,直至进了书房,谢景昭侧眸瞥了赫凡一眼。
他一言未发,赫凡暗自揣摩他家殿下看自己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赫凡试探道:“殿下,今日未时属下带侯大人去了苏姑娘家中。”
赫凡没一口气说完,而是停顿下来,见自家殿下仍旧是面无表情,却没命令他闭嘴,赫凡方才接着道:
“殿下,属下送侯大人回去时,问了侯大人几句,侯大人说,苏姑娘聪慧伶俐,不日便能跟上私塾同龄学子的进度。”
男人清隽的面容不露半分情绪,阔步行至桌案前,淡声吩咐道:“你同侯大人说一声,待她基础识字差不多,再重点教她识别药草相关的字,切莫出错。”
这样一来,以后若有用得上她的地方,不至于又得帮她写药方。
赫凡一听,乐呵呵地应了下来:“是,殿下。”
殿下待苏姑娘真当是用情至深,苏姑娘识得药草类的字眼,又医术精湛,都可以进太医院里当位女太医了!
殿下是真情实意地替苏姑娘想好未来的路啊!
谢景昭拧眉,冷冷地瞥他一眼,“笑什么?”
赫凡深知他家殿下的别扭性格,实话实说,殿下定会恼羞成怒,矢口否认。
他敛了几分笑意,道:“殿下,属下是在替苏姑娘高兴,想必苏姑娘心里也对殿下的安排感激涕零。”
谢景昭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他对她这个救命恩人是仁至义尽,她是该对他感激涕零。
苏姑娘一事翻篇,赫凡提起另一事,道:“殿下,良妃娘娘派人前来问话,太后生辰将至,殿下可是备好生辰礼?”
皇帝下了旨,太后生辰当日,普天同庆,天下大赦。
届时,宫中也会开办宴会,为太后庆生。
谢景昭素来不喜这种场合,但他是皇子,是储君,由不得他喜或厌,必须到场。
他神情微沉,漠声道:“明日孤会去一趟咸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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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身为宠妃之一,居住的咸尚宫自是气势恢宏,殿顶高耸入云,朱红色的墙壁庄严肃穆。
小卓子深深弯着腰,在前方领路,“殿下,这边请。”
良妃刚从皇后宫中请安回来,坐着闭目养神,身后的贴身宫女展莺正帮她轻捏着太阳穴。
谢景昭朝她行礼:“儿臣拜见母妃。”
良妃缓缓睁开眸,虚抬起手,“殿下请起。”
谢景昭瞧见她眉眼间透着疲惫之色,神情稍沉,语气冷冷道:“皇后让母妃难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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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蹙了蹙眉,见周围只有展莺与小卓子,低声道:“殿下,隔墙有耳,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
男人脸色晦暗不明,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展莺憋不住气,替自家娘娘感到委屈,哽咽道:“殿下,皇后今早突然怀疑娘娘以往多次假借身子不适免了请安,请来太医给娘娘诊脉,太医诊脉过后,说娘娘脉象极好,皇后借此发怒,命娘娘宫内自省三日,不得出宫一步。”
良妃有旧疾一事不是秘密。
良妃早有预料,她的旧疾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近日服下苏姑娘开的药方得以痊愈,良妃特地叮嘱宫中上下,嘴巴闭严实了,消息却还是走漏了,才发生今早的事情。
良妃并非头疼于被皇后禁足反省三日,而是宫内出了细作。
再者,她的旧疾痊愈,盼着她身子不好的人,将会再度动手。
谢景昭一张俊美的脸庞冷得让人发颤。
他沉眸扫过小卓子、展莺,再望一眼守于宫外的宫女太监。
良妃见他神情微愠,安抚地一笑:“本宫自有定夺,殿下莫要忧心。”
她转移话题,“太后生辰渐近,想必殿下已是备好贺礼了。”
谢景昭敛了敛神色,应道:“是。”
“太后最是盼着殿下纳妃,其他皇子也是到了纳妃之时,本宫听皇上提起,准备在宴会上邀请适龄的世家千金。”
良妃观察着他的反应,问道:“殿下心中可有太子妃的人选?”
谢景昭面无表情,冷静答道:“母妃,儿臣未有娶妻的打算。”
良妃数着道:“大皇子虽未娶妻,却纳有三个妾室,三皇子年仅十五,也有两个通房丫鬟。”
她叹了口气,再道:“本宫给殿下挑的侍寝婢女,殿下也不满意将她赶出府,殿下无娶妻的打算,本宫不强求,但妾室或通房,殿下可有想法?”
比如被他“藏着掖着”的苏姑娘。
良妃完全不反对他将苏姑娘纳为妾室,即便苏姑娘家世普通,上不得台面。
谢景昭仍旧是面不改色,淡淡道:“母妃,儿臣也未有纳妾的打算。”
良妃沉默半晌,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往上勾了勾,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摆放着的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今早宫女新鲜采摘来的鸢尾花。
这是咸尚宫最为常见的花,也是良妃偏爱的一种花。